河水淙淙,安乐公主叫宫女们在河边铺了席子,她带着闺秀们席地而坐,一边饮茶一边欣赏草原风光。不过几位闺秀的目光都被远处蹴鞠的世家公子们吸引了,时不时便朝蹴鞠场眺望。
安乐公主见了,提议大家一起去看公子们蹴鞠。
这个提议得到了闺秀们的欢迎,范蘅只好也同意了。
蹴鞠的多是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安乐公主等闺秀的到来更加刺激了少年们的好胜心。
三皇子勒住缰绳,朝裕王世子萧璁笑了笑“咱们也去踢一场”
萧璁正跃跃欲试,闻言率先朝这边跑来。
“穿白裙的便是范蘅。”靠近蹴鞠场地,三皇子低声对萧璁道。
萧璁眺目看去,只见范蘅肤白如玉,一双桃花眼清澈动人,除了盛装打扮的安乐公主在服饰上压她一头,论容貌,周围几位闺秀都逊色范蘅几分。
想到她与范蘅幼年时的一段瓜葛,萧璁不禁也想,难道他与范蘅真的有缘就像话本里的故事一样,不打不相识
那时候他还是个毛头小子,不懂怜香惜玉,如果现在再给他一次机会,萧璁定会在范蘅面前好好表现。
三皇子见他盯着范蘅看,驱马靠近萧璁,俯首在萧璁耳边道“这些闺秀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若想得到范蘅青睐,我有一计”
萧璁听完,忐忑道“只怕伤及无辜。”
三皇子使出激将法,嫌弃道“我今日才知,你竟然是个怂包。”
萧璁大怒,再看一眼范蘅,他咬牙道“你才是怂包,等着瞧”
三皇子仍然不太信他的样子。
萧璁一扬马鞭,冲到蹴鞠场地吆喝道“我与三殿下要玩马球,哪个敢来”
马球比蹴鞠更容易受伤,也更容易体现一个人的本事,都是容易冲动的少年,闻言不约而同停下正在进行的蹴鞠比赛,围到萧璁、三皇子身边分成两队。
下人们牵了马来。
三皇子好哥哥般笑着朝安乐公主道“安乐,你们退远点。”
安乐公主带着闺秀们移步到球场南侧,正常来说比赛的众人绝不会跑到这边。
三皇子与萧璁分别带了一队,大家都想在貌美的安乐公主与大家闺秀们面前表现,战况十分激烈。
范蘅坐在安乐公主身后,她第一次看人打马球,目光跟着被众人争抢的球走,不知不觉看得十分入迷。
突然,三皇子的球杆不小心打到萧璁坐骑的眼睛,骏马受惊,嘶鸣一声高高抬起前蹄,然后在场中疯跑起来。
萧璁早有准备,一边做出努力制服惊马的样子,一边催动惊马朝安乐公主等人跑去
面对惊马,闺秀们尖叫着朝各个方向狂奔,安乐公主带来的那些宫女太监有的吓傻了只顾自己逃跑,有的就算记起身份也是拥护着安乐公主只管保护主子,其他闺秀都只带了一个丫鬟,眼看骏马越来越近,大家狼狈逃窜花容失色。
范蘅也在跑,紫鸢不知跑哪里去了,范蘅也顾不得找她,听着其他闺秀的惊叫越来越远,马蹄声却离她越来越近,范蘅绝望地回头。
此时骏马距离她只有几十步的距离,萧璁趴在马上,好心地吼她“姑娘快跑”
范蘅骇得六神无主,随便转个方向往北面跑。
萧璁跟着催使疯马去追范蘅,随着距离的靠近,萧璁暗暗做好了让骏马擦着范蘅身边跑过,他再扑下去抱住范蘅来一出英雄救美。
就在萧璁抓住时机准备扑下马背的时候,空中突然俯冲下来一道黑影,伴随着扑腾扑腾的翅膀拍打声,萧璁身下的马猛地高抬马蹄,萧璁一个不妨,被骏马甩了出去。
范蘅尖叫一声扑倒在地,双手捂着头瑟瑟发抖,什么也不敢看也不敢听。
骏马被苍鹰啄了眼睛,原地乱踩蹄子,危急关头,一道利箭紧随鹰扑而至,没入了骏马脖颈。
扑通一声,骏马倒在了地上,马头距离范蘅只有一两步。
范蘅心都要跳出来了,脑袋却埋得更深,白色的长裙铺散在碧绿的草地上,脆弱而美丽。
有人跳下马,落在了她面前。
范蘅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看到一双黑色的马靴,她顺着那双长腿往上看,忽然,一双手伸过来,有力地握住了她的肩膀。
范蘅完全丧失了行动的能力,她无力又僵硬地被人扶了起来。
“可有受伤”
头顶响起低沉又冷厉的声音,范蘅苍白着脸抬起头,看到太子萧琢面无表情的脸。
范蘅哭了,泪水一串串地涌了出来,想找个人依靠扑到对方的怀里狠狠地哭一场,周围却没有可以放肆依靠的人。惊恐、后怕、委屈种种强烈的情绪在胸口堆积,范蘅低下头,无声的落泪迅速变成了想要压抑又压抑不住的抽泣。
她哭得无助极了,这一刻,萧琢仿佛看到了当年被独自关押进天牢,因为父母都不在身边只能一个人靠着阴冷发霉的墙一边害怕地哭一边咬牙隐忍的自己。
那时他无依无靠,今日他却可以做她的依靠。
萧琢将越哭越大声的小姑娘拉到了怀里。
范蘅眼泪一顿。
他居然抱她了。
就在这一瞬间,范蘅忽然意识到,他还记得两人小时候的事,他救她或许只是因为他能阻止疯马伤人,但他用这种方式安慰她,一定是因为幼时的相识。
范蘅泪眼模糊,抓着他的衣袍小声唤道“明珠哥哥。”
萧琢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