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钱票,一气买了二十个羊肉馅饼,还买了一扎油条,看的边上的李唯一都直咋舌。
“庆国哥哥,你疯了我们才吃饱了早饭,这么多的馅饼还有油条,我们中午也能吃不完呀”。
如今的天气还热呢,即便到了京都这块地界,秋老虎该发威的还是要发威。
这些好东西吃不完,到时候馊了可惜呀
李庆国却不以为意,以你知道的表情淡淡道“没事,我有钱,你放心吃,吃不完你收着。”。
得,突然有种身边的小倔孩被霸道总裁附体的赶脚怎么破
好吧,他有钱,他老大
谁让人家是正式工,一个月有着二十八块五毛钱的高收入呢
比起自己这个无业游民,她可不就是穷人么
穷人李唯一接过某人递过来的羊肉馅饼,跟在一手油条,一手行李袋的某人身后,两人匆匆往火车站而去。
叮铃铃,叮铃铃
傍晚,一处军区家属院内,安在正屋的电话不断的发出闹耳的声音。
厨房里烧菜的妇人听到电话一直响不停,探头出厨房门,朝着左边的正屋喊“老邵,老邵接下电话”。
只是喊了半响,关着的屋门也没打开,自家那死鬼男人也没出屋来接电话,妇人就气了,滚囔着“也不知道那些报纸有啥好看的,真是入了迷啦家里这么大动静都听不到”
嘴上虽然发着牢骚,不过丈夫不出来,屋里电话还在叮铃铃的响不停,她能怎么办
只得舀了一瓢水添锅里防止菜糊了,自己一边双手在围裙上擦着,一边埋怨的往电话边上走。
抓起话筒,里头传来声音,妇人先是一愣,随即点头,“哦,好的好的,谢谢你啊,嗯嗯嗯,我马上让老邵来接人,嗯谢谢啊。”。
直到挂上电话,妇人心里还嘀咕,大院门外到底是家里谁来了来着,脚下步子却不停,走到房门口敲了敲门,见里头依然没动静,妇人推门进去。
看到自家男人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前一叠的报纸发呆,妇人没好气的上前抽出男人跟前的报纸。
“老邵,别看了,两张破纸有啥好看的赶紧的,去大院岗亭门口接人去,岗亭来电话了,说是咱家有亲戚找上门来啦”。
“啥”,被自家老婆夺了报纸,走神的老邵同志终于回神。
被妻子催着去岗亭接人,老邵同志也只得无奈起身,抓过帽子戴好就匆匆出门。
走路上,老邵还在心里想,老家也没来信说有谁来呀而且还赶在这个时间点这样的动荡时期
心里纳闷,脚下步伐加快,却不知道,岗亭外等待着的李唯一与李庆国,却是专门选择在这个点才找上门的。
明明他们中午就到了地方,俩小却是先找了招待所洗漱一番,略略休息过后,赶在傍晚饭点前来,不是为了蹭饭,而是为了保证能找到人而已。
看着大院里头的路上,走来一位儒雅的中年男人,而且直直的往岗亭这边来,守在外等着的李唯一眼神亮了亮。
见到对方趴在岗亭跟战士交流,看到里头的战士抬头朝着自己这边看来,李唯一知道,自己跟李庆国要等的人来了。
也不等对方上前,看到对方视线望来,李唯一招呼着李庆国赶忙迎了上去。
“您好,请问您是邵伯伯吗”。
老邵看着面前半大的小姑娘,眼里闪着疑惑“你是”。
李唯一笑眯眯的显得很恭敬,“您好啊邵伯伯,我是李唯一,顾西城是我爸爸,何珉珉是我妈妈。”。
“哦你是,你是小一一啊乖乖的,孩子你都长这么大啦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当初伯伯见到你的时候,你才这么点大呢”。
看到老伙计嘴里一直惦记的孩子,老邵同志也一改往日的心情沉重,很是兴奋的朝着李唯一热络着,甚至还夸张的比划着大小。
看到对方比划的那么大的高度,李唯一呵呵呵,直想抽嘴角,却不知,对方却已经陷入回忆。
话说,面前的孩子他也是见过一面的,那还是当初老伙计结婚的时候他见着的,可不就是三头身子么
时间过的可真快啊,一眨眼,再见面,孩子都到自己胸口了
一米八五大个的老邵同志感慨着。
李唯一呵呵呵,不等她尴尬的想转移自己最在意的身高问题,边上老邵同志的目光悠的扫到李庆国,他又疑惑,“这位是”。
李唯一赶忙介绍,“哦,邵伯伯,这是我庆国哥哥,李庆国。”。
“庆国哥哥”,老邵纳闷了。
李庆国看着年纪跟大宝那孩子也差不离,这么大的孩子,自己的映像中,小何也没儿子只有女儿啊
而且烈士李志伟同志也没儿子啊面前李唯一这小囡,还是李志伟同志唯一的遗腹女呢怎么眼下突然冒出个哥哥
李唯一观察着面前的邵伯伯,自然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疑惑,她忙解释,“邵伯伯,庆国哥哥是我爷爷收养的孩子,跟我亲哥一样的”。
哦,难怪
此时,李庆国适时上前对着老邵同志点头打招呼,“您好邵伯伯。”。
“哦哦哦,好好好,都是好孩子来来来,外头不是说话的地方,走,跟伯伯家去,你们伯娘正在家做好吃的呢”。
了解寒暄后,老邵也不多耽搁功夫,招呼着两小的,自己走到岗亭边上,在岗亭点里头战士递过来的登记本上签了字,表示自己把亲戚领走了,忙就招呼着人往大院去。
军区虽然比不上司部条件好,没有小楼住,可身为政委二把手,在这边的大院里也分了个小院,一气红色砖头的三间瓦房,前后还有院子,加之老邵的两孩子都下了部队,两口子住着很是宽敞。
跟着人一路走,李唯一一路看,等到了一处被打理的很是整洁清爽的院子口,跟着推开院门的老邵同志进入,李唯一还没来得及看清楚眼下的环境,老邵同志就朝着屋里头大喊了。
“洁美同志,王洁美同志你快来,家里来客啦”。
屋子里,刚把锅里最后一个菜盛到盘子里,心里头正嘀咕着,自家男人接个人怎么那么慢,怎么还没回来来着,她就听到院子里响起男人熟悉的声音。
听那语气,还挺兴奋的,王洁美也纳闷,赶紧把锅里加上水,自己拉着围裙一边擦手一边走了出来。
等到了正屋,老邵也刚好推开门把人带了进来。
看到跟在男人身后进屋的俩半大孩子,王洁美就更疑惑了,直拿眼瞄自家男人,盼着他给点提示。
关上门的老邵,一看自家妻子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他嘿嘿笑着,脱下军帽的同时指着李唯一开口“这是小一一啊,是西城跟小何的女儿,你不记得啦”。
随着老邵的声音响起,李唯一也乖巧的上前,笑的格外甜软,“婶婶好,我是李唯一。”。
王洁美先是愣了下,看到李唯一如此乖巧,她一拍大腿,“哦哦哦,好好好,好孩子,来让婶婶好好看看,一眨眼你都长这么大啦”。
自家男人跟顾西城关系好,好到能穿一条裤子那种。
以前顾西城没有高升去司令部前,两家人就隔着一道院墙住着,自己与小何的关系也挺亲近。
因为两家相处的好,自己也没少从老顾跟小何嘴里,听到二人显摆自家这唯一的这个女娃娃。
想着上次见这孩子,还是老顾跟小何的婚礼上,这都十来年了吧时间过的可真快啊
在王洁美忙着回忆感慨时,李唯一拿过李庆国一直坚持提着的东西,她笑着朝屋里两位长辈开口了。
“邵伯伯,婶婶,冒昧上门打扰二位,还请两位长辈见谅,小小心意,还请两位伯伯婶婶们别嫌弃。”。
看着孩子手里一大兜子份量不轻的东西,王洁美都诧异了,张嘴就道“你这孩子,来就来,还拿什么东西呀”。
“婶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些土特产,我来的时候,我爷奶嘱咐我一定要孝敬二位长辈的,您别嫌弃,不然待会我求二位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怎么开口啦。”。
东西真不是好东西吗
当然不是,此次上门,虽然只是为了要自家爸妈的地址来的,不过想着这位对父母的帮助,对哥哥们与弟弟的帮助,她就得记着这份情。
所以哇,自己带来的东西也是硬货。
十斤米酒是过年时奶奶自己烧的,好几斤米才出一斤酒,地道的粮食酒,你说精贵不精贵
还有农家老腊肉两刀,一刀差不多五六斤重,两刀十几斤,还是熏干了水份的,在这个吃一两肉都要肉票,富裕家庭也没法天天吃的当下,这礼也不算轻了吧
再来就是把秋下春日里,在山里收获的山珍,如笋干,蘑菇干,葛根粉,魔芋粉等等一大包;
反正是凑够了六样礼品,虽然不是当下流行的什么麦乳精啊,什么水果罐头啊,但是自己准备的这些,绝对不比那什么麦乳精罐头差。
王洁美感受着双手的份量,听着面前小姑娘嘴里的话,她心里就是一咯噔。
孩子上门,这是有事相求啊只是她求的是什么呢
说实在的,哪怕邵顾两家关系好,可在眼下这种人人自危的关头,她也不想让自家男人陷进去啊,这是人之常情。
心里正琢磨着该怎么办是不是得回绝面前的孩子呢,李唯一仿佛是知晓对方心里的猜测一般。
从来时,她早早的就计划好要怎么说怎么办,于是李唯一赶紧开口。
“邵伯伯,婶婶,按说在当下这样紧张的时刻,我们本不应该再来麻烦二位,只是我实在担心父母的安全,心里不安,很想见见他们,看看他们还好不好,所以听大宝哥哥说,邵伯伯您知道我爸妈的地址,我就厚着脸皮上门来了,还请两位别跟我一般见识”。
李唯一急忙表明来意,王洁美一听是这么个小事情,刚刚还高高悬着的心,立刻安稳的落到肚子里。
就这事那好办,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毕竟在老顾跟小何被押去农场改造后,夜里自家死鬼还跟她唏嘘过来着,这个倒不是什么大事,不影响自家男人。
这么一想,王洁美很爽气的看着边上,面色一提及他老伙计就有些不好的男人,“老邵啊,你赶紧的把老顾跟小何的地址写给孩子们呗。”。
老邵同志被妻子指派随即回神,看着李唯一与李庆国两张期盼的脸,他做出安排。
“嗯,今天天也晚了,不方便出发。这样,小一一啊,你跟嗯,庆国是吧你跟庆国俩在伯伯家里住一晚,明个一大早,邵伯伯安排一下,到时候领着你们一道去。”。
李唯一却不打算再麻烦人家,忙就拒绝。
“邵伯伯,不能再麻烦您了,您的工作要紧,可不能因为我们再耽误您的正事再说了,我跟哥哥已经找好旅社,行礼都在旅社里头放着呢,就不劳烦您跟我婶婶了,我跟哥哥拿了地址,明天我们自己去,我们可以的邵伯伯您放心吧。”。
见到孩子们坚持,老邵想着自己其实工作也挺忙,说真的,也是真走不开,想了想便道。
“也行,这样,我们先吃饭,吃完饭伯伯送你们回旅社,我也顺便认认门,等明个一大早啊,我就安排小徐开车送你们过去。”。
“对对,这样安排好,小一一啊,听你邵伯伯的,我们先吃饭,什么话吃完饭再说其他的。”。
王洁美也跟着热情的搭话,如此,李唯一与李庆国倒是不好再拒绝,再说了,爸妈的地址她还没有拿到呢。
被王洁美热情的领到屋里的木头沙发上坐下,看着王洁美催促丈夫去食堂打点饭菜来,自己给孩子们到了茶水拿了待客的饼干后,她又钻进厨房,琢磨着再做个两道菜。
孩子上门就是客,还很懂事的带着重礼上门,袋子里的东西,她进了厨房后可是一一看过了的,都是好东西啊可不能亏待了人。
嗯,借花献佛,烧个腊肉出来待客,自己存的咸鸭蛋也剥一盘,还有再烧个炒鸡蛋
吃了饭,李唯一坚持着让老邵给她写了爸妈如今所在的地址,在邵伯伯的坚持下,被人家送到了旅社。
目送前来送他们的邵伯伯离开,边上一直存在感不强的李庆国才开口。
“乖乖,明天怎么说”,难不成真等着邵伯伯的警卫员开车送他们去
宠妹妹的某人,虽然自己很有主见,但是在自己真心在意的人跟前,他自来都是先由着小妮子做主的,只有她的想法意见实在是错的离谱,自己兜不住,他才会提出建议或者是描补。
李唯一也适应了这样的相处,她想了想决定,“嗯,还是不麻烦人家了,毕竟如今乱着呢,庆国哥哥,我觉得,我们自己以串联红小兵的身份去估计更好办事。”。
“行,那明天一大早我们自己走。”,李庆国觉得也是如此,他更加希望跟乖乖单独相处啊,当即就拍板决定。
等第二天一大早的,警卫员小徐开着政委调动的吉普车过来接人时,人家柜台服务员却跟他说,自己要接的孩子们天不亮就出发了。
是以,小徐同志只能是硬着头皮开车回了部队,找首长领批评时,却换得王洁美与老邵同志纷纷在心里感慨,老顾与小何有这么个女儿很有福气,孩子办事情敞亮,不愿意拖累人啊
只说早起的李唯一与李庆国,带上行李,告知了服务员,俩人出了招待所,先找到汽车站买了票,然后就近找了国营饭店吃了早饭。
想着发车还有不短时间,想到在农场指不定如何吃苦的顾爸爸与妈妈,李唯一干脆还掏出粮票与钱,在服务员的惊愕眼神中,买了十来份饺子,包圆了今早出来的大肉包子,一气打包放到行李袋,其实是转进空间里,李唯一与李庆国就往车站去。
上了汽车,出了丹江市,摇晃颠簸了三个多小时,终于抵达了芬河县,只是到了这里,却还没有最后到地方。
顾爸爸与妈妈,还在离着这个芬河县二十几里地外的农场呢
他们抵达芬河县的时候都是一点多快两点了,都顾不上找个地方填饱肚子,就急忙的去寻发往农场的车,只可惜,找不到车子。
没办法,最后还是李庆国寻了辆骡子车,两人花了两斤全国粮票,外加一尺布票的高价,才搭了个顺风车,在下午三四点的样子,抵达了农场大门外。
“场长,场长,不好啦咱们农场大门口来了两个从北京来的,搞串联的小兵将”。
正在办公室里郁闷抽烟的农场场长,听到自己的手下急吼吼的跑来,一来就给自己放了个大雷,场长心里那叫一个郁闷呀
狠狠的把手里的烟屁股往地上一惯,抬脚用力的撵上去,嘴里愤怒的咆哮。
“娘的,这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他们这里是农场,不是闹革命的地方,还得管生产呢
他娘的,本身被爱闹事的那波子二流怂蛋搞了个什么造反办公室,天天给场里对着干,他这个场长就已经够闹心的了。
生产都搞不好,天天上政治课,搞一些歪七扭八的鬼造反去了,地里的粮食还要不要人心啊,都散了
如今倒好,就他们这破地方,居然还来什么劳什子大串联的小兵将
这不是裹乱吗
好好的串联去哪里不好大城市那么多,再不济去冰城也行呀跑到自己这鸟不拉屎的农场来,这是要闹哪一样是还嫌自己这里的情况不够糟糕吗
场长气恼上头,不知不觉的,边走,边就把心里的牢骚给发泄了出来。
跟在场长身畔的中年男人头皮都发麻,小心翼翼的看着场里造反办公室的方向,又谨慎的四处扫描,并未发现造反办公室的那一拨疯子后,中年男人才狠狠的松了口气。
当然了,劝解场长的语气里,仍旧带满了小心与惶恐。
“场,场长,您小声点,小声点别,别这么说,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