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杳一直觉得自己和菜刀有不解之缘,这玩意儿确实称手。
姜缀玉艰难地咳了两声,盱衡厉目,“宁杳,你敢”
“我怎么不敢”宁杳奇怪,她有什么不敢的
姜缀玉呵呵蔑笑,实则暗下蓄力,然又感觉身上有泰山压顶重若千钧,沉沉的叫她心口愈发灼烧得厉害,再一口血喷了出来。
屋内的万音门众待不住了,分明是天衍宗特意传信请他们过来齐心除妖的,现在却如此荒唐行事,这是丁点儿不把他们万音门放在眼里,还丝毫不讲道义
姜师姐是脾性不好,但害杀宁杳一个废物而已,谁在意她是死是活说出来也不嫌荒唐
万音门众人推开天衍宗的人冲出来,宁楹忽地闪身立在前头,陵光剑一指,冷声道“我妹妹和姜缀玉有些私人恩怨须得了结,你们这不相干的外人就别掺和了吧。”
宁杳冲宁楹笑了笑,这才看向连动弹都费力的姜缀玉,走到她身后半蹲下来,锐利的刀锋掠过肩头,横比在细白的脖颈间。
姜缀玉面无表情,并不惊慌,她笃定宁杳下不了手。
天衍宗的宁杳就是个废物,连只鸡都下不了杀手的废物。
按理说这样的废物,全然可以当个笑料,有什么事她根本不屑与其计较,但坏就坏在这废物曾无意间撞见她与生父详谈,她生父的身份过于特殊,一经泄露,不说万音门就是整个修仙界怕也容不下她。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自然只能选择送宁杳一程了。
姜缀玉带血的嘴角扯出一丝嘲讽,心里琢磨着日后该怎么将今天的耻辱加倍奉还,然而脑子一转,下一刻铺天盖地喷涌出的血色就染红了双眼,她瞳孔骤然紧缩,就连唇边的那点点讽笑也僵化在了原处。
“你、你宁杳”
宁杳手里沾血的菜刀扔在地上,缓缓站起身来,垂目看着她。
姜缀玉只觉得耳边嗡嗡嗡的作响,心脉处却在慢慢地归于沉寂。
怎么会怎么可能
一把菜刀,不过就是随处可见的凡俗钝器,她初入仙门之道就已经以灵力锻身炼体,宁杳从未修行,又怎么能如此顺利取她性命
姜缀玉全然不敢置信,又恨意喧天,咬着牙恨不能生啖其肉,可身体已经不受控制,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宁楹用神识探了探,与宁杳说道“没气儿了。”
中堂及院中安寂了一瞬,万音门众人一窝蜂涌了出来。
“姜师姐姜师姐”
“可恶你们天衍宗欺人太甚”
宁杳没理会他们的义愤填膺,跟宁楹说了声,打算去洗洗手。
恰在此时,背后传来一阵惊骇哗然。
宁杳步子微顿,循声看去,原是姜缀玉倒下的地方发生了异变。
她的身体稍有痉挛,竟有一缕黑烟腾地涌出,眨眼间便散至天际没入云层,转瞬就没了影子,院里的青石板上只留下具逐渐变冷的尸体。
封玦前行几步,倏忽睁大了眼,西有翠惊道“那、那不是魔气怎么会”
魔气据说这个世界只有魔才有的东西。
难不成姜缀玉是和魔界有什么关联
宁杳也抬头望向天际,凝神沉思,那么刚才跑掉的究竟是姜缀玉,还是本就附在她身上的魔
万音门众半晌也没缓过神来,在天衍宗弟子或怀疑或警惕或审视的目光下,愣生生被压矮了一截,本来自以为占理的一方,一时竟无法理直气壮地冲他们讨要个说法。
魔气啊,那可是魔妖魔之道,是万万不能与他们扯上丁点牵连的,可如今那玩意儿从姜师姐身上冒出来,这、这要怎么说本来是宁杳和姜师姐的私怨,现在一转,不就成了除魔卫道的大义了
要知道天衍宗的这群龟孙儿,那一个个的心都脏得很。
他们这样想着,果然有人出声,“好啊,你们万音门竟与魔界为伍我等此次下界是为降妖伏魔,不想却一路与魔同行,真是可笑万音门究竟包藏的什么祸心”
万音门“”靠,我们也很懵好吗
事态转变得太快,打的万音门措手不及,他们没了主心骨儿,被对方气势汹汹的瞪视,气焰一落再落,涨红着脸辩驳几句就带着姜缀玉的尸体跑了。
天衍宗也没空管宁杳了,马上商量是不是要往宗门传信。
宁杳去厨房转了转,觅秀将先时云姝送来的饼子热了热,装在碟子里递给她,面露犹豫。
宁杳咬了口饼,“你有话直说。”
“夫人,”觅秀问道“夫人的姐姐找来,以后有什么打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