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及月懵了,尾音细碎的哭声都哽在了喉咙里。
她长睫扇着泪珠,不明所以地望着江祁景。大脑更是一片空白,甚至不知道自己刚刚为什么会哭。
江祁景却并不在意她,离开得很急。
至少在云及月此时能回想起来的记忆里,这是她第一次看见向来都从容不迫的男人略微失态。
“江祁景,”云及月的嗓音不断地颤,像是不死心似的,将刚才被打断的话重复了一遍,“你要离开这里,可以顺路带上我吗”
她害怕被拒绝,但更害怕被丢下。
走下楼梯的男人停住了步伐。
“我不想回去。我害怕。”云及月赶紧解释理由。
包厢里太过压抑昏暗,哪怕开十个天窗通风透气也缓解不了幽闭的氛围。她不想回去,更不想一个人回去。
江祁景低头看了眼腕表,转过身。
云及月的呼吸声都放慢了,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等待着一个回复。
这个人是她的丈夫。丈夫稍微同情一下妻子应该是能做到的吧
江祁景的目光越过她,落在林尘身上,唇角嘲弄地笑了下。
转身就走。
甚至不再给云及月挽留的时机。
寒风卷着云及月单薄瘦削的肩头,愈来愈冷。
不知道多久后,急促的脚步声逐渐靠近。
秦何翘冲上来握住云及月冰凉的手,转头审视林尘“刚刚那男的说什么了吗”
林尘想了想,觉得江祁景之前那个笑无声胜有声“他可能是想让我看好云小姐。”
尽管心里有了答案,秦何翘还是被这句话气得半死,深吸几口气才冷静“及月,我先送你回左河香颂吧。正好司机刚停好车。”
云及月应声。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哭得厉害,嗓音都比平时哑了几分。
坐上车,秦何翘捂着嘴,极力克制住自己尖叫着当复读机的冲动“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太过分了太过分了”
再怎么说林尘都是y头牌,身份暧昧。圈里再假再塑料的夫妻遇到这种事,面子上都得装一装。
江祁景倒好
云及月戳了戳她,小声道“他没对我说谎。他对我说要去见要紧的人,就真去了。没说谎,也不算很过分吧”
她想,一定是她太过分了。如果她提一个合理的要求,江祁景一定会答应她的。
一定会的。
因为她喜欢的人,一定是特别好的人。
“只有真正的傻不拉几的云及月会这么想。”秦何翘拍了拍她,“你先睡会儿吧,少说点话,免得明天回想起来丢脸丢大了,要死要活地想跟江祁景同归于尽。”
云及月浅浅地睡了十几分钟,梦见了几个短暂的片段。
全都是江祁景。或者准确一点,背着书包满脸冷酷的一中校草江祁景。
他回头,蹙眉看着她“你还磨蹭什么”
然后就醒了。
“秦”
秦何翘正目不转睛盯着窗外,见她醒了,像是做贼心虚似的“你先睡觉”
秦何翘想遮住云及月的视线,但最终失败了。
因为云及月情况特殊,上车后她就让司机把车窗和天窗全部打开透气。此时如果想看车外的光景,几乎没有任何遮拦。
云及月望过去,熟悉的车牌号在众多白炽尾灯照耀下格外清晰。
是江祁景的车。
随着距离逐渐缩短,她清清楚楚地看见副驾驶有个正在低声哭的年轻女人。
云及月了然地点了点头“你刚才不让我看,是不是怕我生气”
秦何翘装聋作哑。
江祁景的车已经驶向某顶级别墅小区,彻彻底底消失在视线范围里了。
云及月“何翘,你替我给那个男的打点钱,让他别把今天的事情说出去。”
秦何翘尽力想略过这个话题,仍然不出声。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给江祁景这个始作俑者善后做什么
还没说出口,就看见云及月就闭上眼,娇嫩漂亮的脸蛋浮上了倦意。
秦何翘以为她睡过去,或者说是醉晕过去了。
然而凑近一点,却能听见云及月细若蚊蝇的声音
“我不生气的,甚至还有点很高兴。”
“替江祁景高兴。”
“虽然我没有见到想见的人,但是他见到了。”
次日中午,阳光从明净的落地窗外洒进一片温暖的金色,空气中残留的酒气已被吹得干干净净。
云及月还没有睁眼,昨晚那些混乱的记忆便全部涌进了脑海。
昨晚堵车堵得厉害,到左河香颂时已经凌晨两点。全程都是秦何翘帮的忙。她睡觉时没有卸妆,更没有洗漱,内搭的红丝绒珍珠边长裙被糟蹋得起皱。
堪称精致到毛孔的云大小姐十六岁之后最狼狈的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