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晚膳后沈凌渊又这样顺理成章地留下来了。
内务府送来的金丝线在他们回来前便已经送进了寝宫,可能是因为沈凌渊亲自吩咐的缘故,这批金丝线用起来要比她宫里从前存放的那团好用得多。
有了足够的材料香囊很快便被绣好了,温映寒拿着它去给沈凌渊瞧了瞧,而后将它同那只绣了凤鸟的摆在了一起,等着过一会儿往里面填香料。
直到天都黑透了,她也不见沈凌渊有一点要走的意思。
王德禄拿托盘盛了两个布袋子走了进来,他俯了俯身,“皇上,皇后娘娘,这是太医院刚配好的药材,都是有助于安神,缓解疲劳的。”
温映寒望了眼沈凌渊,知道是这人刚刚吩咐的,她拿起其中一袋轻轻闻了闻,若不是手感捏起来像药材,她还以为里面是装了沈凌渊常用的凝神香。
沈凌渊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喉咙微微动了动“朕瞧着你好像喜欢这味道,便命人配了副一样的,朕问过御医,说这几味药你时常闻着也好,先戴一阵子,若是更喜欢花香味的,过几天朕再命人给你配。”
温映寒摇摇头,“臣妾觉得这淡淡的味道刚好。”不刻意去闻很难觉察到它淡淡的清冽,比起浓郁的脂粉花香,她还是喜欢现在这样的。
“如此便好。”
温映寒将手里布袋子放了回去,装药的工作就交给下人们去做了。面前的小案几上还堆积了不少奏折,每日要批阅这么多东西,还不算处理临时的朝政,真不知他这一日日的是怎样度过的。
说句大不敬的话,先帝留下来的是一个烂摊子。大盈朝疆域虽广,却被周围数国虎视眈眈地觊觎着,内忧外患不断。先帝早些年受过战伤,随着年纪渐长,精力渐渐不济,这时间长了总有顾及不到的地方。
朝内暗流滋生,朝外野心勃勃。还有许多悬而未决的问题,都被遗留了下来。
听闻沈凌渊登基时四王五王还曾起兵反叛妄图谋权篡位,可那人单凭一己之力,全都平定了下来,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的位置。
温映寒不记得当年的场景了,只是从他人口中听闻,也觉得惊心动魄。他从不曾开口提起过什么,就好像现在的日子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样。
“在想什么呢”沈凌渊凤眸微抬,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身上。
温映寒回过神,微微敛了敛眸间的神色,轻抿了一口手中的凉茶,“在想皇上还有多久能批完折子。”
“困了”
温映寒摇摇头,“没有,下午睡多了,现在精神得很。”
沈凌渊微微颔首,“若是累了就先去歇会儿,少喝些凉茶,叫芸夏来给你温一杯热的牛乳,喜欢甜的就叫他们再给你添些蜂蜜进去。”
温映寒也不知道他一个不爱吃甜食的人是如何懂得这么多的。她起身给沈凌渊的砚台里面添了少许清水进去,而后拿起墨锭,缓慢匀速地研磨了起来。
温映寒朱唇轻轻抿了抿,温声道“皇上还是快些批折子吧,忙了一天,明早还要上朝。”近来边关有异动,早朝也比往常频繁了些。大盈朝沿袭旧制,奉行十日一大朝,但若逢战乱灾祸等不太平的国事,上朝次数变多也是常有的。
白皙的指尖同圆柱形的墨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她饶有耐心地替他研墨,沈凌渊的视线在触及她纤细的手腕时微微停顿了一下。
然而下一刻,温映寒紧跟着开口道“时辰不早了,皇上回勤政殿还有段距离呢。天太黑了,路不好走。”
她一门心思地盯着手底下的墨砚,认认真真地添水研磨,丝毫没有注意到沈凌渊此刻的眸光变化。
“朕何时说要回勤政殿了”
温映寒微微一怔,不回勤政殿那是今晚要留宿在她的德坤宫的意思
沈凌渊将她眸间的神色尽收眼底,他薄唇轻轻动了动“下午你问朕时,朕不是说过,晚上留在你宫里。”
温映寒恍然想起了沈凌渊好像是说过这句话,可她当时问得明明是晚膳,也一直当沈凌渊说的是晚膳来着。
其实这也不能全怪温映寒,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沈凌渊今天晚上会留宿在这里。敬事房的人说过嫔妃来了月事是不能侍寝的,在她的认知里也一直是这样,所以她根本没考虑过沈凌渊不回勤政殿的可能。
敬事房的林姑姑说过每晚翻牌子的时候,皇上都会知道。她这已经不是第一天了,按理说敬事房那边是有记档的。
难道是敬事房的人昨晚没去么
温映寒下意识地咬了咬唇,这事要她直接开口说出来,着实有些为难她了。
沈凌渊眼眸微动,“不想朕留下来”
温映寒攥了攥手里的墨锭,犹豫了半天,声音极小“臣妾今日不宜侍寝。”
沈凌渊眸光一顿,忽然明白她在纠结的是什么了。
他若是不知道也就不会拦着她喝凉茶了。
“皇后以为那两次是侍寝了”
温映寒一怔。难道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