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停下了脚步。
“皇上。”
她不知道沈凌渊是如何想的,从始至终也未能去望一眼那人的神色,其实不只是躲避,更多的好像是内心深处会害怕看到些什么。
从他将圣旨从她手中抽离的那一刻,温映寒便明白,他是不想让她看见这个的。
会真正走到了废后这一步
从前,他真的对她厌恶至极吗
温映寒抬眸望上那人的背影,一时竟有些恍惚。这段时间她似乎总是在他的身前,温映寒发觉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注视过沈凌渊的背影了。
玄黑色的金龙团云纹锦袍冷质而深沉,帝王的威严深深印刻在每一道繁杂的纹路里,透着说不出的尊贵。与他相处得久了,几乎快要忘记他从前的模样了。
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刚刚的那一声轻唤太低,几乎是一瞬之间便悄无声息地融化进了这漫长的夜色里。
温映寒朱唇轻轻动了动“皇上。”
沈凌渊脚步一顿,回身望向她,两人之间已经隔了几步的距离,走廊间的灯火不如屋中燃得明亮,晦暗不明的光线之下,他看到了她神色间地躲闪。
温映寒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在意这件事,从前没见到这道圣旨的时候,她似乎还可以让自己避着不去想,可当它真的摆在她的眼前时,她忽而清楚地认知到,废后这件事是真真切切存在着的。
那么这些日子他对她所做的种种又算些什么呢
一时兴起地回心转意
还是只是一场对于失忆的同情。
不管是什么,是时候结束今晚这样的局面了。
温映寒见他注意到自己了,低低地福了福身,她尽量同往常那般地温声开口道“臣妾身子忽然有些不适,今晚想先回德坤宫去了”
她的谎言说得十分拙劣,沈凌渊眉心微蹙,眸光深邃地望着她。
她还是同往常那般温沉的语气,一双琥珀色的眸子轻垂着,神色间丝毫看不出什么情绪变化的波澜,就好像一切与她无关,又或是根本毫不在意的样子,找借口离开不过是不叫彼此更加尴尬罢了。
如果是旁人来看,定会这么觉得,甚至会认为这个人是没有心的。可沈凌渊见过她被逼得急了,在他面前红着耳尖,低头说着那些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意味着什么结果的话了
许久,他缓缓开口道“先进来吧。”
温映寒身子微微僵了僵,眼看着那道已经被推开的大门心底又添了几分犹豫。
他还是不肯放她离开。如此进去便真的只剩他们两个人了
方才若不是王德禄进来,他们可能会一直这样沉默下去,现在进去了又能如何呢是继续相视无言,还是开始听他罗列,她从前的罪状
温映寒睫毛轻阖掩下眸间的黯淡,自古废后不皆是称皇后言行有失么
“皇上,臣妾”
沈凌渊却没容她继续说下去,温映寒微微一怔眼眸微睁,下一刻便直接被那人攥住了手,不由分说地将她拉进了书房里。
身后雕花镂刻的花梨木门蓦地关闭,温映寒后背轻抵在坚硬的门板上,身前尽是对方身上清冽的气息。
沈凌渊在她那双好看的桃花眸中捕捉到了一丝还未来得及敛起来的惊慌,整个人也不再开口说那些想要离开的话了,只是直直地望着他。
这样便乖多了,也肯听他好好说话了。
“都是过去的事了。”
“”
“温映寒。”
“放你离开这件事。”
“朕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