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她倒是几乎忘记了英语92分这样羞耻又难堪的事。
毕竟试卷没有贴在她的鼻子下面。
而莫名其妙突然生气的男朋友,却真实坐在她的面前。
不知道送外卖的小哥有没有感受到打开门扑面而来的低气压,但是对于姜鹤来说,这顿饭吃的很折磨。
她觉得顾西决完全无视了她。
整个吃东西的过程中,只有在她试图把吃剩的鸡翅骨头塞给那只趴在她身边的大狗时,他出声说了句“不要给它鸡骨头。”
姜鹤手僵住,然后,硬生生地在大狗谴责的目光下,把一半到了它嘴里的骨头扯出来,扔进垃圾桶。
她和阿拉斯加四目相对,心想,你谴责地看着我的目光和你那个莫名其妙的主人倒是一模一样的惹人讨厌。
她伸手把大狗脑袋推开。
吃完饭,顾西决收拾吃剩下的东西装进垃圾袋里,姜鹤看着看着突然被沉默的气氛压抑得有点难受,可能还有点委屈。
她站起来,有些仓促地说“那我回去了。”
低头捡垃圾的人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抬起头看了她一眼,随手把垃圾袋扎口扔到脚边,沉默了下,说“去吧。”
姜鹤转身的时候,她觉得顾西决在她身后叹了口气,但是当她回头看他时,对方面无表情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
她狠下心来,开门离开。
回到家里,只有姜枭这个毫无作用的人。
他显然已经吃了晚饭,这会儿正趴在茶几上写一本数学寒假作业,看见姜鹤进来又低下头去,仿佛对进来的人毫无兴趣。
这些狗男人。
惹不起顾西决,老娘还惹不起你么
姜鹤走到茶几边,坐下,抬脚踩在她弟的背上点了两点“姜枭,我心情不太好,你最好乖乖的、毕恭毕敬地,叫我姐姐,然后问问,我今晚,为什么心情不太好。”
姜枭放下笔,回头震惊地望着身后这个今日主动找茬的女人“你有病吗”
作为直系亲属,他很清楚姜鹤的病情,所以就连谩骂也如此简短,完全是现在好转中的姜鹤可以接听的频率范围内。
“是的,”姜鹤面无表情,“你才知道吗”
姜枭哑口无言,瞪了她半天,见她脸上写满了任性和暴躁,淫威之下,只好顺从地问“你怎么了”
“英语考砸了。”
“多少分”
”92分。”
“废物,”姜枭说,“我期末考英语98分。”
“哦,你满分一百分,我满分一百五十分。”姜鹤说,“真是,谢谢你,安慰了。”
姜枭消化了下她说的话,越发震惊“你不是学习很好嘛,爸爸说的九十分在一百五十分里及格了没啊,爸爸还让我向你学习学习你考试不及格吗”
“”
他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帮助姜鹤了解了他一长串的羞辱。
自从白秋棠出事后,姜枭变化很大,没以前那么讨人厌了也没以前那么喜欢捣蛋了,有时候姜鹤想从男孩变成男子汉可能也就是一晚上的蜕变
她错了。
她弟弟只是从男孩变成了男王八蛋。
和隔壁那个冷漠面瘫男一样。
“我是,有苦衷的”姜鹤踩在他背上的脚蹬了蹬,“还有三百多天就要高考了你懂吗高考我焦虑,才翻车的”
“高考怎么了”姜枭问。
“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姜鹤说,“你说怎么了”
“不是三百天后吗”
“”
“算你活到七十岁,”姜枭拿起计算机,“你还有,一万九千多天就要老死了,你现在准备给自己买棺材了吗”
“”
“姜鹤,你敢更荒谬吗”
姜鹤,你敢更荒谬吗
来自弟弟的灵魂发问,成功地让姜鹤陷入了沉默。
不为别的,就是为这一秒,她亲弟的眼神突然和刚才在顾西决家二楼准备下楼梯,她絮絮叨叨地抱怨理科b班挂的倒计时牌牌时,少年偏过脸看她的那一眼如此相似。
现在她懂了,那一眼究竟是什么意思。
大概就是在质问她,姜鹤,你敢更荒谬吗
这一秒压在心头沉甸甸的感觉突然消失了,就像是解了半天也找不到解题思路的数学题突然灵光一闪得到了突破口。
原来是这样。
姜鹤唰地站了起来,吓了姜枭一跳。
“你又怎么”他问。
然而这一次将他用过即抛的姐姐没有搭理他,噔噔蹬地又往门边跑,姜枭歪着身子看了一会儿,这才发现姜鹤进来的时候没穿拖鞋。
客厅是大理石地面,空调被他开到21°c,她都不冷的嘛
三分钟后。
外面又下起了大雨,月亮也被遮到了厚重的云层后面。
顾西决躺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的遥控器把各种台换来换去,他目光盯着电视,脑海里全部都是小姑娘刚才临走前回头看他的那一眼。充满了困惑,有点委屈,且小心翼翼。
顾西决心中烦躁,扔开了遥控器。
猛地一下坐起来,正想拿过手机,这时候,门外门铃响了。
他愣了愣,看了下外面暴雨冲刷的庭院,站起来去开了门。
头发湿漉漉成落汤鸡的小姑娘立在门外,听见开门声,她抬起头黑夜之中,那双深褐色的瞳眸如此明亮,如被雨水冲刷清洗。
“刚才走的急,我忘记拿,我的书包了。”
她的声音微微沙哑,带着喘。
大概是跑过来的。
顾西决的目光凝固在了她面颊旁因为雨水贴在白嫩皮肤上的一缕发,一滴水珠顺着发滴落,挂在她小巧的下巴上。
他喉结滚动,有了想要拥抱她的冲动。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五二看缘分,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