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忖间,楚景把饭菜吃完了,小肚子都微微凸起来。
他从条凳上下来,端着碗筷进厨房,大丫正在厨房里准备一家人的晚饭,看到他来了,顺手接过楚景手里的碗,还问他“吃饱了没”
或许是因为经历过前朝的混乱,大丫懂事的过分,不止大丫,连二丫也一样,明明都是半大孩子,可是不论说话做事还是照顾人,身上都透着一股超脱年龄的成熟。
衬得楚景这个真正的西贝货都没那么特别了。
楚景应道“吃饱了。大姐,我给你烧火吧。”
“不用,你去院子里玩吧。”她样貌清秀,声音不算清脆,但是很有一股温婉味道,就是面色有些发黄,手指因为经常干活变得粗壮,不止大丫,这个时代所有农户女子也一样。
楚景歪了歪头“这会儿院子里冷,我想在灶膛边烤火。”
大丫想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那你小心一点,别烫着了。”
楚景“嗯。”
他坐在灶膛边的小凳上,过一会儿就给灶膛里添柴禾,偶尔抬头,看着大丫忙碌的身影。
与电视剧里的情节不一样,古代农户们穿的大多是短裤和裋褐。女子穿的裙子也没有拖曳及地,只勉强盖过脚面,走动间还会露出鞋面。
大丫穿着素色麻裙,手脚利落的洗菜切菜,手法熟练地能看出残影。
快天黑的时候,他爷,三伯和他爹从地里回来了。
二丫倒水给他们洗手,大丫把饭菜端上桌,楚景跟在他大姐身后,端了一碟小菜和筷子。
老元氏冲着三儿媳妇屋子里喊了一声,孙氏应道“娘,我就来了。”
农闲的时候,孙氏就呆在屋子里织布,家里人的衣服布料都是出自孙氏之手,其余的就拿去卖钱。
她手艺不错,不干其他活,专心织布,一天半能织好一匹布。除去麻线的成本,她织好一匹布,纯利润可得十三文钱,一个月下来也能得二百多文钱,再加上休息时间打络子,勉强凑个三百文钱。
这在农家是一笔不小的收入了。
所以,尽管孙氏膝下没有儿子,老元氏私下嘀咕,却从没在孙氏面前说什么难听话。当然,其中也不乏有这些年一家人共患难的情分。
楚家以前人口多,划下来的宅基地也大,屋子也多。
正房有三间,他爷奶住一间,中间做堂屋,右边做厨房。
剩下的厢房就多了,因为人太少,留够小辈住的地方,孙氏织布的房间,和养蚕的地方,其余的屋子都被家里人用来做仓库。
整个农家小院还带前后院,后院就是茅房和养牲畜的地方,前院很空旷,就院子中央栽了一棵桃花树,楚景没事的时候就以桃树为中心,绕着跑圈。
堂屋里,人都到齐了,老元氏开始分餐。轮到楚景的时候,小孩儿捂着装白开水的碗道“阿奶,我才吃了饭,不饿。”
他坐在饭桌上,也仅仅是出于礼貌。
否则一家人都在吃饭,就他跑一边去待着,那画面怎么想都很尴尬。
老元氏也没多劝,只是道“白开水太寡淡了,让你大姐给你加点糖。”
楚景张口想拒绝,结果大丫动作更快,端着碗就走了。
于是,楚景就在饭桌上,双手捧着碗,小口小口喝着糖水,等着众人吃饭。
老元氏心都化了,咽下口中的食物,问他“景儿今天去寒山寺好玩吗”
楚景知道她想听什么,软声道“寒山寺今天举行法会,来参加的人很多,街道两旁还有卖各种小玩意儿的,香草,木刻,不过我觉得都没有阿爷做的好看。”
楚阿爷矜持的笑道“景儿不要这么说,他们能把东西做出去卖,可见还是有几分手艺的。”
楚景“嗯。”
老元氏“之后呢”
楚景接着道“我跟爹上山拜了菩萨,谢过住持爷爷,住持爷爷还送了我一束鲜花。”
“景儿这束鲜花还跟人换了一包点心呢。”楚成安抬起头笑道。
“这是怎么回事”
楚成安把事情经过大致说了一遍,逗得其他人也跟着笑。
老元氏看着心爱的小孙子,感慨道“也就是咱们景儿生得好,白白嫩嫩的,身上也干干净净,跟村里那些泥猴子不一样。否则换了旁人,别说拿一束鲜花,就是捧一篮子的花,那些夫人也不会多看一眼。”
“这话倒是在理。”楚成安抬手摸着儿子的小脑袋,忍不住又揉了揉。
楚景习惯就好。
等着家里人吃完饭,楚景才下了桌,在院子里绕圈圈,楚成安稀罕得不行,把儿子抱起来,哄他“景儿乖,今天太晚了,明天再玩吧。”
锻炼身体却被当做玩的楚景
楚成安把儿子抱回堂屋里,大手把人圈在怀中,抬头跟父亲哥哥说话。
无非是地里的活干的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出去打份短工,哪里有合适的机会云云。
楚景竖着耳朵在他爹怀里正大光明地听,不时还会露出沉思的表情,小脸严肃的一批,弄得最后其他人都在看他。
堂屋里一下子安静下来,楚景不明所以,大大的眼睛里都是茫然。
楚成安捏捏他的小脸蛋“你那么认真,听得懂我们说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