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那个时候她意识不清醒,也想不起太多,但是却又隐隐约约摸
到一点儿。
楚景被顶住腹部,哇的吐出一大口水,他那身天青色的衣裳被水浸湿,皱皱巴巴粘到一起,头发也乱了,湿哒哒地贴到脸上。
整个人都可怜兮兮的,尤其一双眼睛半睁着,没有焦距,像一只迷途的羔羊。
姜念一颗心就像被温水泡着,又拿针刺了一下似的,又软又疼。
她无法对楚景狠心,干脆抓住昏迷的余望,赏了对方一顿拳脚。
她倒是想照余望的脸抽,可今日是阿兄和南华公主的大喜日子,她不能只图出气。
这事不能闹大,闹大了,谁都落不到好结果。
余望固然会受惩罚,可同样也会影响南华公主和她阿兄的婚事,南华公主深受宠爱,皇上皇后会怎么想,太后又会怎么想。
楚景作为受害者,会不会被迁怒。
姜念把所有的结果都想了一遍,只能罢了。眼下是带楚景离开,其他的以后再说。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拉着楚景的胳膊圈在自己的肩膀上,回头看了一眼,没落下什么东西,就匆匆走了。
楚景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他刚才做了一个梦,梦到他落水了,他陷入水中,阳光落不下来,他感觉好冷,呼吸好困难。
他想要挥动手脚扑腾,可是身体好沉重,他没有力气,好累啊
他快要淹死了
在他绝望的时候,一道身影破开冰冷的水面扑向他,那是来救他的吗
他很乖,不乱动,等着被人救上岸。
可是阳光灿烂夺目,晃得他看不清恩人的面庞。
眼皮好重,好想睡过去。
然后他就被人架起来了,恩人要带他去哪儿。
他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脸上一凉,他一个激灵醒了过来。
“谁”
他终于睁开眼,然而在看清眼前人时,却怀疑自己还在梦中。
“景羊”
“景羊”他一把抓住她的手,“真的是你。”
楚景又欢喜又疑惑,惊喜来得太快,他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反应。
他好久都没见到景羊了,楚景心里生起无数的小委屈
他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上前把人抱住了。
姜念
她刚要把人推开,耳边却响起一道脆弱的哽咽声
“为什么要骗我,我去过姜府了,我找不到你”
那声音像一个小
小的火折子,瞬间点燃了姜念心底深处的爆竹,把她“炸”得头晕眼花。
怎么要去找她呢
她推拒的手一下子卸了力道,生不起半分反抗的心思。
楚景感受到她的变化,喜悦更甚,把人抱得更紧了一些,他吸了吸鼻子,有点小得意道“榜下捉婿那日,我砸进你怀里,就猜到你是女孩子了。”
“景羊,我,我”楚景喉咙干涩,活了两辈子,他还是第一次喜欢一个姑娘,偏偏至今还没见过喜欢的姑娘长啥样,真是跟那位武侠剧里的“梦郎”有得一拼。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道“景羊,我,我喜欢你。”
他开始数自己的优点,像一只求偶的花孔雀“景羊,我家里的人口很简单,爷奶,爹,伯伯伯母都是好相与的人。我就更不用说了,我们相处过的,我读书还不错,现在是正七品编修。虽然七品官是很小,可是我年轻啊,以后还有很大的上升空间。”
“我虽然不知道你过去经历了什么,但是以后我会护着你,给你一个安稳的家。”楚景说到这儿,不好意思笑了笑“景羊,别看你身手比我好,可我脑子还挺好使的。谁以后要是欺负你,我保管把人收拾回去,还让对方不敢多说一句。”
“我爹现在也在做生意,不求大富大贵,至少衣食无忧。”
“景羊,我能给你安稳富裕的生活。所以,”楚景紧张得呼吸都一滞了,声音哑得厉害,带着点儿小心翼翼的期盼“所以,你嫁给我,好吗”
下一刻,楚景感觉到怀里的身体一僵,“景羊”
他想要退开,看看景羊的脸,却被一双手用力回抱住。
楚景感觉后背都滚烫滚烫的,“景羊,我衣服湿呢。”
“你知道我是谁吗”完全恢复了女声。
楚景觉得这声音真温柔呀,好听。
他美滋滋道“景羊,你要告诉我,你的身份了吗,我”
话音戛然而止,楚景后颈一疼,歪在姜念的肩膀上。
姜念把人扶在榻上躺着,抬手解下了脸上的面具。
时间紧迫,她还梳着少女发髻,面具下也没弄刀疤,更没有把皮肤刻意涂黑,甚至身上还穿着女子衣裙,现在裙摆还在滴水。
她只是匆忙之间带了个面具而已
那么粗糙到简劣的伪装,为什么都看不破。
两个时辰前,他们还见过一面。就那么不上心,连姜念穿了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记不住,却牢牢记住了景羊的面具。
姜念那颗强行平静的心又被人撕扯开,露出翻腾的内里。
她抬手覆上眼,拼命压回泛起的泪水。可是眼睛不争气,鼻子也酸得厉害。
眼泪像决堤的洪水,顺着指缝汇聚在指尖,最后砸落在地。
姜念仰着头,泪眼朦胧间,看着房梁,重重吐出一口气。
楚景,你真是我的克星。
太知道往哪儿戳,最让我疼了。
房门打开,姜念神色冷淡地出来,迅速换了一身衣服后,叫上小厮去给楚景换衣。
她对小厮道“阿兄的客人跟楚公子开玩笑,把楚公子衣服弄湿了,楚公子又喝了酒睡着了,你给他换了衣服就出来,其他什么都不要说。”
小厮“是。”
作者有话要说注苏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