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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赶集(2 / 2)

身份号019 西西特 5315 字 2020-04-07

大家闻言就各回各位。

陈仰观察搭档的神情,没从他那看出一丝惊诧“你知道是牌位”

朝简“猜的。”

陈仰信他的说法“我挖了这么久,怎么没挖到东西”

“不够深。”

陈仰把锄头往坑里放了放“够了吧。”

“不够。”朝简说。

陈仰收住这么没营养的话题,接着弯腰刨坑。

朝简两条手臂搭着拐杖,沉默的看他,看了会就把视线放回夜空。

又过了好一会,院子里的沙沙声才停。

所有人放下手里的农具,你看我,我看他的大汗淋漓,相对无言。

他们挖出了十三个牌位。

都是姜家人。

“没了吧”陈仰擦着汗,气喘吁吁的说。

朝简拄拐去看那些牌位,陈仰扔掉锄头跟着他,等他全看完才问“有发现”

“你没有”朝简不答反问。

陈仰犹如当头一棒,懵了下实话实说“我没有。”

挖坑挖累了,脑子是空的,他只是一步不离的跟着少年,看对方看的东西,没走心,也忘了思考。

朝简的眉头霎时就皱了起来。

一股班主任式的威压直击面门,陈仰被打得晕头转向,他舔舔唇“我再去查看查看。”

于是大家就见青年再次一个一个的瞅牌位,那样子仿佛在做高考试卷。

他们想问点什么,又被微妙的低气压搞得问不出来。

陈仰这次用了心,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十三个牌位,有十一个是横放的,另外两个不是,倾斜了。

那斜角对着

陈仰歪着头,视线跟随斜角延伸出去。

院门。

对着的是院门

陈仰的心脏剧烈跳了几下,他第一时间去寻找搭档的位置,浑然不觉的求夸奖。

朝简好似没看见他的眼神“找根树枝,把那两个牌位的角连起来。”

能连到一起陈仰的呼吸瞬间就乱了些许,他刚要去找树枝,一根细长的枝条就递到了他面前。

“拿着,看你连。”陈西双眨巴眨巴狐狸眼,迫不及待的围观解密。

陈仰把长枝条撇短一点,拿在手上使了使,下一秒就开始划线。

其他人全都站在一边,眼睛跟着陈仰划出来的那条线移动,他们很想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陈仰划拉了会就不行了。

“你们别光顾着看啊,来个人划另一个牌位的斜角,这样快一些。”陈仰喘着气喊王宽友,“姜人,你去。”

王宽友应声。

“你年纪轻轻的,腰不怎么好啊,瞧着细,韧劲一般般。”刘顺看陈仰又是捶背又是肉腰的,没忍住的叹息。

陈仰一口老血卡到嗓子眼,他清咳一声,试图维护自己血气方刚的形象“我是先前挖坑挖的。”

“我们挖了差不多时间,现在你让我连线,我也不会像你这样吃力。”

“是啊,我都可以连。”王小蓓说。

小襄虽然没有说话,视线却落在陈仰的腰上,仿佛那里有十万个为什么。

陈西双也在看,眼神怪怪的,不知道脑袋瓜子里面塞的是什么东西。

陈仰“”

好了,知道了,我腰不行。

不多时,两个牌位的斜角连到了一起,陈仰在那个点上划了个圈。

王宽友一个铁锹踩进去,不由分说的挖了起来。

陈仰把手里的枝条丢掉,满身大汗的跟朝简站在一起,会挖出什么呢他的心里冒出很多猜测,其中一个以无法阻挡的速度胀大。

王宽友长得文质彬彬,却是个会使铁锹的,一大块土一大块土的挖到旁边,他没多久就停下了挖土的动作。

土里是个符箓。

准确来说是被一层层符箓裹住的东西,长形的。

牌位。

这是大家的一致想法。

可牌位是谁的

陈仰帮他们说出内心乱窜的答案“姜苗的。”

“不可能吧”

王小蓓说完就是一愣,她这才想起来他们进祠堂的最初目的。

他们是来找姜苗的。

没有找到。

祠堂藏不了人,他们连墙都摸过了。

那这么说

王小蓓一把拉过小襄的胳膊攥紧“姜苗不是活着的吗”

“我们推测的都错了”

没人回答她的问题。

陈仰脸色慎重“找个人把符箓撕开。”

王宽友也是这个打算,他想到自己前不久才遭遇鬼打墙,伸过去的手顿了顿“阳气重的来。”

后面的钱秦上了。

钱秦并没有乱撕一通,他上下左右打量一番,手里仿佛有一支无形的笔在计算突破点,计算出来了才开始动手。

那些密集的符箓几下就被他撕掉了。

露出了里面的牌位。

姜氏姜苗

“真的是她的”众人骇然。

陈仰到这会已经不意外了,甚至有种意料之中的感受。

在厉鬼的眼皮底下藏一个活人,这有些不合理,而藏一个死人的鬼魂是有可能做到的。

姜人找的是姜苗的牌位。

“鬼也会怕吗”陈西双不可思议的喃喃。

“当然,鬼又不是无所不能。”王小蓓后退好几步远离那个牌位,“都说了鬼也要进化的。”

两个小朋友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完,院子里一片寂冷。

现在的调查结果是

姜苗死了。

姜大生前不知道从哪得知的这种邪术,竟然为了不让姜苗的鬼魂被姜人发现,动用姜家的列祖列宗来阻止姜人。

姜大是真的宠姜苗。

姜人也是真的恨姜苗,恨得就算她死了都不会放过她。

姜苗做过什么,做过多少事,是个什么样的立场,陈西双这个爱看狗血三角恋的人能想得到,他相信其他人也能。

“符箓不是驱鬼的吗”

“各种符,又不是只有驱鬼的,我们这些外行就不要讨论这个了。”

“现在怎么办”

王宽友问陈仰,他已经把对方当成了队伍的主心骨。

陈仰想的是把姜苗叫出来,让她亲口说出当年的一切,把该是她的那一块补上。

“姜苗。”陈仰喊道。

躺在碎符箓里的牌位没有半点反应。

院子里躺着十三个牌位,九个活人围着第十四个,这画面有种形容不出来的惊悚。

“冤有头,债有主,自己做的孽,自己承担后果。”王小蓓的口气不太好,她是独生子女,不懂兄弟姐妹之间的爱与恨,但她知道偏心的家长会让子女的关系扭曲。

即便一碗水端不平,也不要只朝一边倒。

“你不出来,我们就把你交给姜人。”陈西双威胁的说,“他一直在找你,还说要找到姜大,问姜大把你藏哪去了。”

“我们数到三”

陈西双拿树枝在牌位旁边打两下“一,二二点五,二点六,二点七”

“有人来了。”朝简突然开口。

没等其他人说出“没有啊”“哪有人”“没有人来吧”“我没听见声音”之类的台词,陈仰就紧张的问朝简“几个人”

朝简道“一个。”

陈仰的神情让其他人都慌了。

真有人来了。

他们一点响声都没听见,飘着的吗

“说了是人。”小襄扶住要瘫的王小蓓,“院子里跟祠堂都没地方躲,我们也翻不出去。”

死路一条。

朝简看关闭的院门。

人已经到了院外大家都屏住呼吸,浑身僵硬。

脚步声是在十几秒后才传来的,众人都怪异的去看拄拐少年,耳朵是怎么长的

“来了”陈仰低喊。

朝简用拐杖敲他过于紧绷的腿部肌肉,防止他痉挛。

门上的锁在院子里,来人却没在门外停留,直接推开门走了进来。

伴随着一股子粗糙而闷沉的烟味。

是村长

一时之间九人各有反应。

小襄一手扶住王小蓓,一手缠着铁丝,戒备的看着那个拎着煤油灯进来的老人。

王宽友身体绷直。

陈西双在刘顺跟张广荣中间,大气都不敢出。

钱秦拿下了背上的大背包,陈仰一点都不怀疑他要掏菜刀。

村长是什么立场,站在哪边的姜大藏姜苗的事他知不知情陈仰的脑子快速运转,肢体语言却是静默。

朝简拽着他的手臂。

村长仿佛看不见院子里被挖开的地方,躺着的牌位,以及如临大敌的九人,他直接走到姜苗的牌位面前。

“原来在这里啊。”

陈仰的瞳孔一缩,村长不知情。

村长也在找姜苗。

陈仰这么想着,就见那老人蹲下来,拿出别在裤腰上的烟杆,搓一把烟丝塞进烟袋锅子里面,擦根火柴点燃。

烟丝燃烧着飘出一缕白雾,老人干瘪的嘴吧嗒嘬口烟,闷了一会,长长的吐了出去,像是年轻了好几岁一般。

满脸被皱痕划出的沟壑都柔和了不少。

“我就说怎么一直找不到”村长自言自语了句,“还真是会藏。”

下一刻村长就拿起煤油灯,揭开泛黄的灯罩,干枯的手一松。

那一瞬间,火焰吞噬了地上的碎符箓跟牌位。

陈仰的视野里,老人看着被火苗包围的牌位,抽旱烟的姿态渐渐放松,他那双跳跃着火光的眼里还有一丝满意。

看来老人是姜人这边的。

知道姜人恨姜苗,就想帮他找到她,以此来压制对方的怨气。

说白了,就是讨好。

只不过这样做,会不会有些自作主张

姜人更喜欢自己来吧

恨了那么久,一把火就给烧了,他心里能平得下来

从姜人对付那个中年人的手法来看,他越恨一个人,越会让对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村长后知后觉的想到了这一点,他一改之前的轻松,手忙脚乱的把火扑灭,接着就去把其他牌位的位置弄乱。

陈仰火速拉着朝简退到祠堂,其他人也跟过去。

院里阴风阵阵。

分布在四周的十三个牌位都开始震动,姜苗的牌位里传出了凄厉的叫声。

一声接一声,充满惊恐跟绝望。

刚才被威胁,被火烧都没坑声。

现在她却怕成这样。

“姜苗姜苗姜苗啊”

院外忽然响起幽幽的唤声。

一股凉意缠上陈仰的脚踝,体内流动的血液有一瞬的冻结,他打了个大大的寒颤。

那唤声越来越清晰了,也越来越轻润温柔,像哄婴儿入睡的童谣,夹杂着一丝愉悦的笑意,听起来却令人毛骨悚然。

“姜苗”

“姜苗”

被烧得乌黑的牌位剧烈颤抖,尖厉的声音变成求饶“不要叫了,不要叫了”

“姜苗姜苗”

唤声来到了院子里。

“啊啊啊啊怪物怪物滚啊滚啊”

唤声停了。

陈仰的心跳也停了,就在他嗓子紧得忍不住想咳出声得时候,唤声又响了起来,比之前更加轻柔。

与此同时院子里多了一股腐臭味。

“姜苗”

烧焦的牌位一寸寸裂开,缝隙里渗出一缕缕深红的血液,姜苗仿佛变成了活人,被捏碎全身骨头,惨叫连连。

在那惨叫声里混着姜人的轻笑。

“找到你了哦,姜苗。”

强大的鬼气带着碎裂的牌位消失,院子里的其他牌位都安静下来,跟陈仰一样,有种死里逃生的恍惚。

姜人的鬼魂从始至终都没露面,丝毫不影响他的恐怖。

村长从地上爬起来,烟杆打打裤子上的灰尘,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冲陈仰一行人喝斥,催他们回去。

“明天上午出摊,最后一天了,1500的盈利,都别忘了”

陈仰他们往院外走,后面传来村长的声音“姜大,零点拜祖”

刘顺跟张广荣的脸色刷一下变得灰白。

“拜祖”这两个字一出来,鬼门关都开了,姜人抓走姜苗的事暂时被大家抛到了脑后。

现在他们这伙人里死了四个,后三个都是触犯了姜人的禁忌。

只有第一个的死跟拜祖有关。

死于卖掉了被姜大抽中的货物。

陈仰忽地问王小蓓“你说姜苗死的时候在说什么”

“对不起。”王小蓓跟上了陈仰的思路,没有耽误的回答,“就一直说,说了很多遍,我不让她说,她还在说,不停的说不停的说。”

陈仰直直的看她。

王小蓓被看得头皮发麻“怎,怎么了”

“对不起不是对你说的,是她卖掉了那个东西。”陈仰收回视线,严肃的说出自己的猜想,“卖掉了就是对不起姜家,不配做姜家人。”

“所以她才说对不起。”

“那被抽中的代表什么”陈仰自顾自的问。

陈西双发挥想象力“姜家的传家宝”

王宽友道“财产。”

“不对,不太对”陈仰回头看家祠,“祠堂,家族”

他的眼睛倏地睁大“是族产”

每次拜祖都由一位姜大选一样货物作为族产,谁卖掉就是败家。

线索链一下子就能对上了。

然而这条新鲜出炉的信息只展现了几秒就寂灭了。

他们要怎么躲

白天摆摊卖东西,晚上才抽竹签,没人知道哪个不能卖出去。

全靠运气。

刘顺跟张广荣被一道道视线钉住,依旧一个字都没说,他们只用灰白的表情回应大家。

陈仰烦躁的啃起嘴角,一定有法子能打破这个局面。

一定有

什么法子呢

要好好想想,漏洞在哪

陈仰不自觉的停下来,一瞬不瞬的看着朝简,仿佛多看一会就会看见答案。

朝简“”

“行了,别看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