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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赶集(2 / 2)

身份号019 西西特 5142 字 2020-04-07

李叔一遍一遍的重复着那两个字,徒然一把抓住陈仰的手臂“是空签”

“是空签是空的”他眼眶爆凸的大喊大叫“空的”

陈仰脸上被喷了带血的唾沫,他愕然的想,还有空签

过来的几人都听见了李叔的话,拜祖的姜大抽到了空签,那就是说,没有抽出族产,今晚不会有人死了

劫后余生的喜悦来得过于突然,不太真实。

“一共60个竹签,昨天抽掉了一个,还剩59个,抽中空签的几率那么低,我们的运气真的太好了。”王小蓓心有余悸。

陈西双想提醒她别再插fg了,结果只是看过去就被瞪了。

王宽友感觉自己脖子上的绳子还在,他的呼吸并没有变顺畅“其他人怎么都没出来”

这话一下子把轻松的气氛打得粉碎。

地上的李叔也僵了。

难道抽中了空签不作数,还要来第二次

陈仰屏息留意祠堂的动静,额角不知什么时候渗出一滴虚汗,晃悠着往他鬓角那淌,有点痒,他抬手蹭了一下,身边的少年用拐杖敲敲地。

“走了。”

陈仰疑惑的拉住拐杖“去哪”

“回去洗脸。”

王宽友听到少年的声音,呼吸转瞬间就顺了起来,对方的“走了”跟“回去洗脸”比李叔的“空签”还要让他安心。

先前王宽友已经见识过了少年的听力有多敏感,这会他喊陈仰走,说明他听到了祠堂里的声音。

知道他们安全了。

王宽友转身跟在那两人后面,后心全是汗,脚步虚浮。

直觉也有不灵验的时候啊。

感谢不灵验。

“怎么一个两个的都走了,人还没”

陈西双忍不住跟上去,一步三回头的嘀咕,小襄打断道“出来了。”

“没有啊。”王小蓓前一秒刚说完,下一秒就睁大眼睛呼叫“出来了出来了”

刘顺跟张广荣是一道出来的,两人的脸上都是逃过一劫的虚脱。

今晚不用死了。

陈仰把背包还给了王宽友。

“还是放你那吧,”王宽友说,“明天是最后一天,我们的摊位不在一起,我要是在摆摊卖东西的时候死了,背包会被别人拿走。”

那种不好的预感又回来了。

就像死神来了一样,逃过一次也不行。

陈仰哭笑不得“我死了呢”

王宽友的余光掠过那个坐在炕上擦拐杖的少年,对陈仰笑了笑没说什么。

陈仰见王宽友还是那副赠送遗物的架势,他只好拎着背包回炕上。

“脸洗了吗”朝简皱眉看他。

“洗了。”

陈仰擦擦脸,把手放鼻子前面闻闻,还有点腥。

那大叔的血味道怎么这么重

朝简用拐杖把陈仰拨下炕“再去洗一遍。”

陈仰“”

“我们现在是在任务世界做任务,有厉鬼,有人心涣散的队伍,顾虑这个顾虑那个的,一点血就算了吧。”

朝简把拐杖收起来放炕边“前大半段都是偏题。”

陈仰“那后小段”

“血腥味离我太近,我会睡不着。”

陈仰说“几乎闻不到。”

朝简不出声了,就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看着。

“我去洗。”陈仰投降的去打水。

王小蓓跟小襄都来了这边,七男两女待在一个屋里,大被同眠的情况不会有,炕被一个盆给隔成了两部分。

灯泡亮着,屋里昏黄,有几个精神绷太紧的一放松下来,反弹很严重,他们没一会就控制不住的陷入了沉睡。

剩余的都没睡意,却也不想聊天,就自己发呆。

譬如陈仰。

他在想姜人的咒怨,对方没有随便杀人,杀的都是触犯禁忌的,似乎给自己制定了一套原则。

那找上修鞋匠,逼他说出姜家的事情算不算禁忌

有些冒险,能赌吗

腿麻了。

陈仰看是左腿,他就往右眼皮上抹了点口水。

少年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帘,漆黑的眼瞳盯着他,一声不吭。

陈仰吓得头皮都麻了一下“我妹妹教我的。”

朝简嫌弃道“脏死了。”

“我抹的是我自己的眼睛。”陈仰捶了锤左腿,小声说,“我想去上厕所,你去吗”

朝简转过身背对着他。

陈仰还想试着说动少年,旁边的陈西双一骨碌爬起来“我去”

“我有尿。”陈西双夹腿扭了扭,“我憋很久了。”

“我也是。”刘顺憨憨的笑。

“屋里还有两个女孩子,你们能注意点吗”王小蓓红着脸说。

“对不起对不起。”陈西双不好意思的连连道歉。

这三个字刺到了王小蓓脆弱的神经,她觉得陈西双是故意的,知道她怕还说,没安好心。

陈西双不知道王小蓓所想,他赶紧跟上陈仰和刘顺。

三人到门口的时候,王宽友临时加了进来。

陈仰回头一看,撒个尿这么大的阵仗,他刚出去就顿了顿,折回去问搭档。

“你真不去啊”

“不去。”朝简闭着眼,“撒完就回来。”

陈仰抽抽嘴,大半夜的,撒完不回来还能做什么。

茅厕在南边,陈仰四人举着手机开路,不远处还能看见红色的光晕。

灯笼一直亮着,集市也没歇息。

陈仰的脸上一凉,他伸手摸了摸,是一片花瓣。

是桃花。

村里有很多桃树,花开得争艳。

“快四月份了。”陈仰扔掉花瓣,有感而发的说了一句。

“是啊。”

刘顺问他们抽不抽烟,陈仰要了一根。

“你们走快点啊。”前面的陈西双催促着说,“我要尿裤子了”

陈仰夹着烟,半张的唇间舒出一团烟雾“那你先去,拐个弯就到了。”

“我不敢。”陈西双真的要尿了,他火急火燎的拉住陈仰就跑。

陈仰也没挣脱,由着小孩把他拉进茅厕。

“你脾气真好。”陈西双把手机叼嘴边,腾出手解裤子,声音夹在稀里哗啦响里,“换成别人,我都不敢那么拉。”

陈仰咬住烟,喉头震了震“尿你的吧。”

外面又来两束光,王宽友跟刘顺走了进来,二人都往陈西双那看。

纯碎是下意识的举动。

“双性”这两个字带来的是颠覆性的认知,他们越想忽略,就越清晰。

陈西双紧张的尿不出来了“你们不要看我。”

“我们不看。”王宽友关掉了手电筒。

陈西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们不要看我。”

那声音是平的,没有一点波动,陈仰嘴边的烟掉了下去。

王宽友跟刘顺也意识到了不对,拉下一半的裤子卡在那里,浑身僵硬。

“你们不要看我。”

陈西双轻轻的呜咽,低声下气的祈求“你们不要看我不要看我”

“求求你们不要看我”

“不要看我求求你们了”

声音变得恐慌凄惨。

陈仰想撒腿就跑,但他知道自己要是跑了,肯定会死无全尸,他只能鼓起勇气去碰陈西双。

冰冷刺骨,还有点黏稠。

陈仰强迫自己不要去脑补,他拍了拍陈西双的手臂“没事了”

掌心下的手臂在颤。

陈仰也在颤,他艰难的咽了下口水“姜人,我们出去吧。”

王宽友跟刘顺忙附和。

“是啊,出去吧,茅厕里也不好闻。”

回答他们的是阴森的死寂。

就在陈仰觉得自己要凉的时候,陈西双出去了。

他跟另外两人赶紧跟着,尿都没尿。

陈仰出去就站在陈西双后面不远,短促的喘了口气。

看来当年的这个时候,姜人上茅厕被欺负了,没有人帮他。

陈仰记得九点多的时候,姜人去了小茅草屋,现在是凌晨一点出头,说明他身体的秘密是这个时间段被传出去的。

这么晚了,姜人一个人偷偷摸摸的出来上厕所,哪知道会有人在外面蹲守,就为了玩弄戏耍他。

赶集很热闹,会发生很多事,姜人只把给他带来痛恨的一幕幕都经历一遍,杀人埋尸的惊慌,被欺凌被侮辱,绝望崩溃

姜人这是在变相的自残,同时也在加深自己的怨气。

或许他刚死的时候只是个普通的孤魂野鬼,正因为如此才变成了厉鬼。

陈仰看王宽友跟刘顺,现在怎么办

鬼气让刘顺吓没了尿意,他和气的提议道“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陈西双没说话。

刘顺不敢再说第二句,他让两个小的来。

陈仰对王宽友摇头,他在茅厕用光了勇气,现在真的不行。

王宽友正在想怎么说,背对着他们的陈西双就转过了头,一张脸青白“我想走走。”

“那走吧。”

与厉鬼同行,所过之处阴森无比。

陈仰两只手都在口袋里,左手抓着没信号的手机,右手抓着奶片,这两样像是他的左膀右臂,抓在指间稍微有了点安全感。

王宽友跟刘顺在他两边,三人走成一排,不知道这一路会不会触到什么禁忌,他们都感觉如履薄冰。

陈西双没有再回头,他似是有什么要去的地方,又像是一个很久没回来的人,终于回来了一趟,随便走走。

“桃花开了。”

陈西双发出没有情绪的声音。

这话头要往下接吗怎么接,还是不接陈仰的脑子飞速运转。

“到月份了。”陈仰听到自己有点抖的回应。

“是啊,到月份了。”陈西双走到一棵树下,没停留的穿过。

陈仰顶着张死人脸迎上王宽友跟刘顺的目光,他俩眼神里的夸赞都滞了滞。

陈仰现在就是后悔,很后悔,尿也没尿,还要跟厉鬼逛村子。

唯一庆幸的是,这是个附身在队友体内的男鬼,不是长发挡脸的女鬼。

希望能活着回去。

陈西双只说了那句话就没再开过口,他在村子里走了一会,停在了一处房屋的窗户前。

那是村长住的地方。

陈仰给王宽友跟刘顺使眼色,姜人不会无缘无故过来。

当年他可能也来找过村长,想让对方帮自己主持公道之类。

陈西双静静的站在窗外,一直站在那。

那窗户是半开着的,里面的人似是睡得很沉,没有感应到窗外有人。

起风了,陈仰的外套领子被吹得往脖子里缩,又痒又冰,他打了个冷战,一眼不眨得看着眼前的身影。

“三叔。”

陈西双忽然喊了一声。

黑洞洞的窗户里没有半点响声。

陈西双走近点,两只手放上去,半个身子往窗户上一趴。

“三叔,是我啊。”

依旧没有回应。

陈西双的脑袋往窗户里伸。

陈仰被这画面刺激的指尖一麻,村长也是姜家人

屋里传出一声谩骂,接着有个东西扔到了窗前,“砰”一下打在了陈西双的头上。

是个瓷缸子。

陈西双的头被打破了个口子,他也没发出惨叫,只是软绵绵的倒在了地上。

“应该是走了。”王宽友上前。

地上的陈西双突然睁开眼睛,王宽友直接抛掉修养爆了句粗口。

陈西双被骂得一脸懵逼,他看看四周,更懵了“我不是在撒尿吗,怎么躺在这啊”

“”

“我被附身了”陈西双哆嗦着爬起来,窗户里就冒出一张人脸。

“你们怎么会在这”

屋里不是村长,是修鞋匠。

窗户底下的瓷缸子没了,陈西双头上的伤还在。

陈仰推测当年的姜人认为三叔是姜家对他最好的了,所以他想来寻求三叔的庇护,很有可能是想求对方在明天离开集市的时候带上自己。

没想到他三叔不耐烦的用瓷缸打了他。

陈仰按住要关上的窗户“来都来了,三叔,我们聊聊。”

修鞋匠听到陈仰的称呼,那张糙黑脸上的表情顿时就变了“没什么好聊的,我跟你们不熟。”

“你跟他们不熟,跟我还行吧。”陈仰说,“我们在一起摆过两天摊了。”

修鞋匠要强行把窗户关上,陈仰一拳给打破了半边。

于是陈仰四人也不往大门口那绕了,直接就从窗户翻了进去。

修鞋匠拿一副死了妈的脸色招待陈仰他们,尤其是陈西双,他看过去的眼神又恨又怕。

陈西双捂着流血的脑门缩在一边。

“三叔”

陈仰开口就被训了,修鞋匠跟集市上的判若两人,他在屋里来来回回的走动,呼出的气息粗而疾。

“不要这么叫我”修鞋匠重复了一遍。

陈仰安抚道“你先坐。”

刘顺靠着门,王宽友在窗边,堵住了他逃生的通道。

发展到了这一步,他们在和陈仰一起赌生死,希望找上姜人三叔不是违规。

修鞋匠并没有被陈仰安抚丝毫,他一刻也不停的在屋里走动,布满血丝的眼球胡乱转着,一会看床下,一会看头顶房梁,一会又看土墙壁,整个人神经兮兮。

陈仰闻着他身上的鞋油味“三叔,你是姜家人,怎么会在赶集的时候从外地回来,支个摊子修鞋,还不住自己家里,而是住你老友村长家”

修鞋匠脚步不停,他的态度跟集市上的那些人一样,仿佛没听见。

王宽友眼神制止欲要再问的陈仰,不能让他一个人问。

那太危险了,也不公平。

王宽友调整了下呼吸,问了个最关键的问题“为什么姜家这三天要获得1500的盈利”

“1500是有什么含义吗”

一直在走动的修鞋匠猝然间停了下来,死死地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