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渐暗,风吹夜落,她周身白雾蒙蒙照亮二人方寸之间,卷耳细细瞧着眼前的人。
他阖着眼睛,整个人乖顺又平和,渐渐的把阎君和那个少年的身影揉压在一起。
卷耳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温温的。
不知为什么,她忽而觉着这样的日子挺好的。
他遁于六道往生不歇,而她永远以这样的身份在这世间寻他。
永远。
卷耳还未收回手,言追便在她怀里动了动,长睫微颤,缓缓睁眼。
他目光渐渐清冷,感受到脸上不属于自己的温度,言追愣了片刻,然后淡淡看了她一眼。
卷耳在他无波的目光里淡定的收回手。
半晌,那傻猫悠悠道。
“我便知道,这世间没有能拒绝言氏之人。”
他语气带着对她的不屑,猫儿眼波光轮转,满是骄矜。
卷耳闻言一顿,语气莫名,“是啊,的确不能拒绝。”
风声寂寥,他未能听出卷耳口中悠悠低语,只顾自道“你竟然没走”
两个人窝在一个被子里,却没人觉着有什么不对。
卷耳闻言挑眉,她看这只傻猫抬着头看她,苍白未褪,却添了几分刚睡醒的憨态,偏他神情温凉,又给这张脸填上了几缕清冷。
她缓缓伸手摩挲着言追的下巴,那人像是无所觉,甚至微微抬头配合她的动作。
“过会儿便走了。”卷耳思忖片刻,从怀里拿出个火折子,“你若想寻我,便在洞口处燃上一把火,我便回来。”
“谁要寻你。”言追翻了个身,背对着她躺了一会儿,又接着睡去。
日子平和的划过,安稳的不似劫难,那山洞毕竟只是个临时歇脚的地方,卷耳带着白猫寻了家客栈住了进去,如同上一世一般,夜间她回地府熬汤,白日便去捉鱼,喂猫。
这日天刚亮,卷耳从地府回了客栈,她还未进去,便觉着空气里似乎有些别的味道。
她蹙眉进去,便见床上的人裹在被子里发抖。
卷耳一顿,她几步跑上前掀开被子,便见言追没穿衣服的躲在里面
她本以为是言族长的人追了过来伤了他,可谁知道这人在这做什么呢
“”
那肌肤白皙晃眼,卷耳“啪”的一声放下被子,翻了个白眼,“你又是闹什么呢”
这一世的他像个作精一样,鱼太熟了不吃,客栈楼层太低了不住,床板太硬了不躺,娇毛的程度快跟真身差不多了。
鬼知道他这会儿又抽哪门子风。
“孤陋寡闻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言追吸了口气,又缩回了被子里。
他嗓音粘稠低哑,颇有些惑人之态,酥酥落落似能拖人入咒。
卷耳莫名其妙。
晚春时节,杨花榆荚漫天,窗子留了一条缝隙,外面的风便顺着这间隙滑了进来,带上春日气息。
晚春。
春
卷耳一怔,几乎立刻明白言追这副样子的原因。
她站起身往外走了几步,言追在她身后颤抖着开口,“你不许走”
那声音听的人耳根发麻。
卷耳步子一顿。
她缓缓转身,眼神有些飘忽,“我留在这不太好”
言追神色迷离,他撑着眼皮看她,沙哑着声音,“你帮帮我”
“嗯帮帮我”
言追年岁不大,这也是他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他比卷耳更崩溃。
屋子里那股异香愈加浓郁,卷耳转身走到床边坐下,蹙眉道“可有解法”
他让她帮忙,卷耳理所当然的以为,这症状是可以用药或者什么其他的东西压制的。
言追眼底腾起雾气,他难受的不行,裹在被子里趴在床上,闷闷出声,“你当这是中毒么。”
“”
他把被子盖过头顶,又翻了个身直挺挺的躺在那,翻来覆去怎样都不舒服,声音越来越不稳,“你帮帮我嗯”
卷耳头疼。
“我怎么帮”
她并不是什么纯情少女,自然知道了他如今的意思。
可她要是真敢做,只怕阎君醒来撕了她的心都有了。
言追闷的浑身发烫,身边那女人声音聒噪,可他听着却只想往她身上蹭。
他也真的做了。
卷耳头皮炸开,她刚欲起身,便被豁然掀开被子的言追扯过去按在床上。
他咬着牙,又一次喃喃出声,“你帮帮我”
卷耳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他牵着着手一路向下,直至触到一片滚烫,卷耳慌了一瞬下意识收紧手中力道,言追被她一激,喉间闷哼出声。
绸缎轻软,解开便顺畅无比。
他整个人覆在卷耳身上,垂头埋在她颈窝,嗓音里的每一个停顿,每一个气声都无比清楚的洒在她耳畔。
言追并没有做什么,卷耳也什么都不敢做。
掌心触感滑腻却坚硬,等到一切结束,他只埋在她身前一动不动。
卷耳眼神闪烁。
她虽不是爱羞涩的人,可如今来了这么一遭,却也让她有些回不了神。
“你好了么。”
可如今他虽然并未真正体会到,可也算是一知半解。
他便突然理解那些人了。
“再一次再一次行不行”他抖着声音,贴在她耳边问。
狱火神明,他手里握着千万生灵轮回之路,他于深渊中见过人世蓬勃的生命,也从容观过枯夜黄泉里的亡灵。
他是神啊。
可此刻的他忘却一切过去,眼前只剩下她一人。言追沙哑开口,又问了一遍。
“再一次嗯,再一次,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