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又艷丽的美人,微微仰头,点点饮尽杯物。唇瓣便好似被花汁浸染过般,润泽无比。
“您对我有恩。”霁摘星微微笑道,却不似以前那般温情,而是莫名透出种意气的决绝。
云疏微微蹙起眉头,看着霁摘星饮酒模样。
“是为我宗门斩杀槐妖,救方小世界性命。二是将我带至暝灵剑宗,让我看到修真途,元婴之上,皆有长生可能,可飞升成仙。”少年的眼睛极亮,“那日起,我愿肝脑涂地,以偿您的恩情。”
霁摘星说话温声细语,这话份量却重。
那样深重的感激之情,几乎让在座的修士们,又对云疏老祖生出分艳羡来。
毕竟小世界的妖魔,也不过是没有上界修士才肆无忌惮,对他们而言并不难清除,而将少年带到上界,也不过随手可为。这样简单施恩,便能换得美人真心,实在让人妒忌。
黑发的修士,仍徐徐道来:
“我对您,是对前辈、强者的景仰和钦佩。所以当您告诉我,想与我结为道侣时……”在其他修士都抖擞精神,心道居然是云疏老祖先出手时;霁摘星微偏了偏头,黑发与殷红发带皆垂落于面颊,那瞬亦明艷得摄人。
“我在此之前,从未爱过任何人。但我想从那日起,我愿与您结为道侣,履冰试探,只此真心颗,全力以赴。”
修士席上,怕是亦有人心碎。大能有意,美人痴情,哪来插足的份。
霁摘星却又淡淡敛眸:“本当如此。”
合卺酒杯落下,碎裂成尖锐几瓣。霁摘星微微后退,红绸自他掌间抽过,只这么个动作,便好似两人生疏无比,隔阂如同天堑。
接下来的情形急转直下。
霁摘星淡淡道:“可云疏老祖不过是为我身上截化物道骨,以补爱徒灵根。结为道侣,是弥补,还是施舍?”
云疏总是冰冷自如的神色,此时终于破裂,眼略有些惊愕:“你如何……”
他又很快反应过来,神色是旁人看不出的点慌乱,带着怒意道:“霁摘星,你想逃?”
“可无论如何,你也逃不出暝灵剑宗。”云疏道。
众人皆惊。
大能让人胆寒之处或在此。
真正无心无情,又翻云覆雨。
便是那些修士,都对云疏的作为生出股寒意,股愤怒,却只能化作无力——只因云疏是个分神真君,哪怕他光明正大要抢夺道骨,却也有这样手遮天的实力。
云留已经惊愕地站起来了,面色惨白如纸。
哪怕他再蠢钝,也明白霁摘星口“爱徒”是谁。
师尊竟因他做出这种事……
让两人结为道侣的欢喜台,是隔绝切分神修为以下的修士术法的,以防有人寻衅,这时却正好将云留挡在了外面。
而本该结为道侣的两人,也目光冰冷相对,僵持无比。
霁摘星骤然解了艷红的外衫,只身着白金色的里衣,他的腰间,被外衫笼住的地方,系着把修长的刀。
无鞘妖刀。
霁摘星只道:“我已等到今日,为何要逃。”
云疏不知为何,心都积蓄着烦躁之意,他近乎阴冷地盯着胆敢挑衅他的金丹剑修,周身气息森冷无比。
“霁摘星,只凭把妖刀,你以为能伤到我?”
霁摘星含笑,他那样少年意气风发。如原本在那个小宗门里,受尽宠爱的宗门少主。
云疏从未被霁摘星用这样陌生的目光看过,又莫名焦躁起来,丹田积淤着隐痛。
黑发的剑修道:“云疏老祖,当日的话并非虚言,你要什么,我给你。”
他抬起手。
锋利的无鞘妖刀,刀身雪亮如新,第次开刃,便是饮主人的血。
霁摘星以锋刃相抵,从肩头划至胸口,被刀锋穿透的脊背,潺潺流出鲜血来,下便浸透半身。
云疏的瞳孔微缩,眼前的景象,像是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下子脑如受击,空白无比。
尤其是那人浑不在意,口施念法诀,眼角有不知如何沾上的点血迹,好似是面颊上的点红痣,既美艷无比,又好似穷途末路。
莹白的道骨,被点点剖出体内。
霁摘星从未这样肆意张扬过。只是他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像是下瞬间,便会魂飞魄散在云疏眼前。
霁摘星在剧痛之下竟也稳得住清醒神智。
他对云疏道:“老祖教了我那么多精深术法,我个也没学会。唯独这剖骨秘诀,只见次,便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