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丞相表孝心,分年节”朱棣冷淡地反问一句胡惟庸。
胡惟庸讪笑一声,忙拱手向朱棣道歉,“是老臣浮泛了,远不及燕王爷敦本去华。”
胡惟庸随即向皇帝和皇后表示,燕王爷此等孝心感天动地,实乃天下最孝顺的儿子,理当嘉奖。
徐青青禁不住斜睨一眼胡惟庸,这老匹夫果然坏得很。先提出质疑,质疑不成被反驳之后,便开始捧杀。
在场可不止燕王一个人是帝后的儿子,还有他的两位兄长秦王和晋王在。胡惟庸一句天下最孝顺的儿子,把在场的秦王和晋王置于何地
徐青青再去看秦王晋王的反应,俩人的脸色果然都不太好。关键这俩傻子关注的重点不在于胡惟庸是否挑刺儿,而在燕王为何非要在年节的时候抄经书鹤立鸡群,又把他们给比下去了。
帝后此刻只顾着高兴四儿子孝敬,竟因为抄孝经抄到晕倒,自然是想要顺应胡惟庸的话,欲嘉奖朱棣。
徐青青觉得这祸有一半责任在自己,如果她当时如果扯别的谎,而不是抄经书,可能就没有现在的麻烦。当然以胡惟庸的性子,也存在着她扯别的理由,惹来更大祸端的可能。
“王爷性子冷淡,不及太子、秦王和晋王等兄弟们随和善谈,故才会抄经表情,聊表歉意。王爷此番尽孝,不在为名,而在为己,胡丞相这一说,倒让王爷失了本意了。”
这种时候,朱棣自己不管怎么解释都显得不合适,反倒是她以在旁旁观的妻子身份来说,最合时宜。
胡惟庸没想到徐青青居然在这时候会插话,不仅坦荡地为燕王解释,甚至敢大胆地指责他。若非彼此立场不对,胡惟庸倒真有点喜欢上这丫头了,若是让他大儿子将她娶回来当儿媳,他定然会非常满意,即便她是自己死对头徐达的女儿他都不会介意。
徐青青的解释很完美周全了太子、秦王和晋王三位兄长的面子,不仅消除胡惟庸的捧杀之意,还提醒大家注意到胡惟庸故意提及此事,似有挑拨离间之嫌。
秦王和晋王的脸色都好看了些,也意识到了胡惟庸别有目的,所以都不再计较此事。
胡惟庸直接被燕王妃指责了,自然还是要道歉,“因见着王爷有如此大孝,老臣就禁不住想赞扬,老臣臣这张嘴可真该打了”
晋王朱棡睨一眼胡惟庸,哼笑一声,“胡丞相说笑了,是谁刚进殿就质疑我四弟抄经书不在年节那会儿可没见你有赞扬之意。”
“嗯。”秦王撇了下嘴,附和一声。
“老臣心中确有这疑问,得了王爷解释之后才知是老臣自己浮泛了,比不得燕王爷孝心诚挚。知错当改,老臣才想赔罪,敬赞燕王,并向他学习。”
“胡丞相果然有一张好嘴,辩才了得。”朱棡再度哼笑一声,俊朗的眼眸弯成了月牙形,笑得模样灿烂又好看。
他这副样儿,倒是没人敢质疑朱棡刚才的话是讥讽,虽然听起来他那句话确实是讥讽。
晋王朱棡于皇帝来看,真没什么长处,唯独长得好看。长得好看也确实顶用,三儿子或一笑或一装可怜求饶,他便容易心软。谁让这孩子偏偏就挑了他和马皇后所有的长处长,连女人都没他好看。看见他,皇帝就莫名心情愉悦,感觉自己也长得英俊了,不然怎会生出这样漂亮的儿子。
“老三说的不错,胡卿今天似有些针对老四,嗯”皇帝换了个坐姿,看似一派慵懒样儿,但盯着胡惟庸的那双眼却分外凌厉。
“臣冤枉,臣万万不敢。”胡惟庸连忙惶恐地跪地赔罪,“臣也是今晨从中城兵马司那里听说,燕王住所昨日失火,又有刺客偷袭,心中担心不已。又想起臣昨日去探望燕王时,遇见燕王因抄经书而晕厥事儿来,才会格外关心燕王,多问几句。”
皇帝应承一声,但疑心未除,打量胡惟庸的眼神仍有不满之意。
胡惟庸忙再道“不瞒陛下,其实臣心里有点奇怪,燕王爷日日习武,威武勇猛,身子岂会因熬夜几天便就晕厥了臣是担心燕王爷早在前一日就遭人算计,因身体有损才隐瞒不保,怕陛下和皇后娘娘担忧。”
皇帝听了胡惟庸这个解释,才算消除疑虑,关切地看向朱棣和徐青青,问他们夫妻俩是否真的有所隐瞒。
“昨夜确有刺客来袭,但晕倒一事属实因熬夜抄书所致。”朱棣解释道。
徐青青跟着道“这类晕厥其实跟身体强壮与否关系不大,有些人便是容易晨起时头晕。王爷因连日熬夜,废寝忘食,才会加重了这种眩晕,便更严重了些。”
徐青青开始胡诌了,其实身体强壮确实不容易低血糖导致晕厥。但没得办法,面对胡惟庸的几番刁难,她只能用似道理的话来敷衍了,反正这是在古代,没有专业的医疗数据来证实她的话有错。
“老四媳妇儿这话不假,我年轻那会儿,可不是比现在身子骨要好却常有晨起时觉得头晕的时候。老四熬夜数日,会晕过去,倒极有可能。孝心虽好,但以后可不许在这么干了。别忘了还有一句话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们先要爱惜自己身体才是孝顺。”马皇后嘱咐诸子道。
朱棣和朱棡、朱樉忙应承。
“陛下,刺客猖狂太甚,先是在青天白日之下,当街刺杀王爷。如今又夜刺王爷住所,肆意纵火。”胡惟庸当即请求皇帝严查此事,他十分气愤道,“臣听说那刺客竟还逃了真不知那些守备都是干什么吃的,竟由着这些贼人来去自如地出入王爷的住所,连个衣角都抓不到”
这下有点危险了,甭管你怎么求情,如果不能改变刺客逃走的事实,皇帝便会认定丘福等侍卫不作为,没用,肯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徐青青觉得这又是自己的锅,昨晚为了让书生相信她真的死遁,陪他私奔了,她特意让丘福安排烧了个草垛。若丘福等人因此受牵连降罪,徐青青一定会愧疚觉得对不起他们。若只是贬黜,多补偿一下,等回头再提拔,也还算能挽救一下。但若皇帝一怒之下揪几个领头的人砍头,没命了,那就再也挽救不回来了。
徐青青见皇帝这盛怒的架势,很担心会是后一种,心急如焚,却越急越想不出办法。
朱棣这时不疾不徐地出列,拱手请皇帝息怒,“是儿子故意让他们放那条小鱼回去,欲钓大鱼。”
胡惟庸面上不做表,但心里早前是得意的,以为自己至少能下一道绊子,令燕王死几个心腹侍卫。但万万没想到燕王一句话四两拨千斤,直接平息了皇帝的愤怒,不仅保住了侍卫们的性命,还显出了他的筹谋多智,真真可气胡惟庸心里气得发狂,却必须憋着装淡定,以至于憋红了眼。
其实行刺这件事令他很疑惑,他明明没有下令在近日对燕王动手,怎生还会有一拨人要刺杀燕王不管怎么样,大家目的一致,便没必要想那么多了。
一大早,就燕王这点事儿讨论了半天,倒是不好再耽搁时间了。帝后与三位王爷在嘱咐了两句话,便打发他们启程了。
朱棣骑上马后,便策马去了,没再回头。
倒是晋王朱棡走的时候一步三候回头,让晋王妃谢氏感动地直掉眼泪。
徐青青却瞧得清楚,朱棡回头瞧得并不是晋王妃,而是晋王妃身侧的那名婢女,鹅蛋脸,楚楚杏目,高鼻梁,姿色其实只是一般的好看,但身材特好,胸特别大。徐青青瞧一眼,都忍不住有想去揉一下的冲动。
这婢女更是接受到了朱棡的情意绵绵注视后,羞答答地半颔首,脸颊红扑扑的,时不时地抬眼偷瞄朱棡所在的方向。
至于秦王妃和秦王朱樉,这对貌合神离的夫妻自然是比徐青青和燕王还干脆,好歹徐青青在燕王走之前还嘱咐了一句,燕王应承了。秦王妃干巴巴地说一句道别后,朱樉连看都没看她一眼,更是当她的话若不存在一般,直接去了。
三位王妃送走各自的丈夫后,就一起回宫,准备再次面见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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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氏一边用帕子擦眼泪,一边脸上露出几分得意,“别瞧王爷平日里待人不冷不淡的,真到分别的时候,便显出情意了,这般不舍我,弄得我现在还心揪揪地难受。”
谢氏说罢,看向徐青青和秦王妃,见二人都是一脸懵呆地看自己,无奈地摇头叹一口气。
“瞧我,跟你们说这些作甚。瞧二哥和四弟走得那个干脆,你们俩自然是不懂我的心情。”谢氏抽了下鼻子深吸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口,又禁不住笑了一声。
秦王妃听到谢氏的讥讽后,不禁低下头去,郁郁地往前走,不愿再抬头了。
徐青青毫无感觉,倒是瞟了眼跟在谢氏身身后那名鹅蛋脸婢女,此时正抿着嘴角,双手交叠在身前,有些小窃喜地迈着愉悦的步伐,那眉宇间透露出的春意十分显然。
徐青青揣测她此般情态,琢磨着她跟晋王之间八成是已经成事了,正是如胶似漆的时候。难为谢氏被蒙在鼓里,如今还在傻乐呵。等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不知会有多震惊和崩溃。
但这种事儿徐青青不会多嘴乱讲,更不可能插手。以谢氏那性子,指不定你好心告诉她,她还会反咬你居心叵测,恶意看她笑话。
至坤宁宫后,马皇后便笑着带她们一块去织布,嘱咐她们王爷不在的时候,也可多做些类似活计,体验农桑,保持俭朴的生活,不忘本才好。
“织布的活儿便算了吧,你例外。”马皇后握住徐青青的手,问她第一次怀孕,丈夫又不在身边,心里有没有犯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