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教学楼顶的天台一向是监控盲区,烟蒂和用尽的打火机丢得随处可见,傍晚落山后,这里总会燃起点点火星。
“妈的,傻逼金刚给老子停了半个月课!”
“就是说啊,明明我们几个伤得最严重,凭什么最后只罚我们不罚江白逸。”
“草!那个沈一星也不是好东西,叛徒一个!”
打火机的声音“啪嗒”响了声,沙骁猴坐在天台上,一想起前不久受过的辱,他愤恨地踹飞了脚边的易拉罐。
易拉罐在地上滚了几圈后被一只脚踩住,杂乱的声音顿时停了下来。
“那么你们想不想报仇?”
沙骁猴注意到天台门口的人,由于门口那太黑,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是这声音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哪个瘪犊子在那装神弄鬼?”
一个瘦弱的男生走出阴影,干净秀气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待沙骁猴看清来人,拿下嘴边的烟啐了口,嘲讽道:“哟,这不是小王子嘛,怎么今天没去琴房练琴呐?”
阮铭垂了垂眸,并没把嘲讽放在心上,他绷着脸走进沙骁猴说:“我是来找你做交易的。”
沙骁猴皱起眉,又猛吸了口烟说:“你几个意思?”
晚自习的值班老师坐在讲台上,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看电影。高三的作业有很多,又因为是值周班,大家都在抓紧时间赶作业。
教室后排,沈一星赶完作业无力地甩了甩手腕,这些题目又臭又长,真搞不懂出题人是什么想法。
余光处,江白逸面朝着他趴在桌子上,墨色的眼眸反着明亮的灯光,俊眉稍稍皱了皱,薄唇微张说:“之前问你的话还没回答。”
之前阮铭跟江白逸告白的时候,沈一星走远些纯粹是不想做电灯泡,也不知道江白逸脑回路怎么长的,居然以为沈一星是心里不舒服。
“你这种没事就装哑巴的习惯很不好。”
江白逸抬手撩了撩沈一星额前的头发,又说:“你就没什么想法?”
沈一星身子往后靠了点,想了会说:“没有。”
江白逸对这个回答不太满意,哼了声后不再说话。
晚自习还有一节课,时间漫长无聊,沈一星又补了几道难点题后才放过自己的大脑。
用脑时间过长的结果就是犯困。
沈一星学着江白逸的模样趴在了桌子上,他将脸埋进双臂中,黑暗顿时笼罩住了双眼。
周围的窃窃私语混杂在翻书声中,许是早上因为值周起得太早,沈一星闭上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下课铃响时,江白逸眯着眼睛抬起头,他身边那个热爱学习一心写作业的人已经睡着了。
晚上的秋风偏凉,江白逸盯了会沈一星瘦瘦的身板,随后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沈一星身上。
怕吵醒沈一星,江白逸连伸懒腰都是轻手轻脚的。
“逸哥!我想去小卖部!”
唐圆转过身叫了嗓子,结果被冰凉凉的眼神划了几刀。
唐圆看了眼正在睡觉的沈一星,大概明白了江白逸的意思。
他用口型小声地说:“逸哥,去小卖部吗?”
江白逸摇了摇头,又想起沈一星晚饭没吃多少,他站起身压低声音说:“走吧。”
赵辞闻到风声,连忙说:“我也去!”
三人组团走后,阮铭幽幽地出现在班级前门,他目光扫了一圈,在最后一排找到了那抹熟悉对红色。
阮铭拉住一个刚从班里出来的男生,指着最后排的那个人,直截了当地说:“同学,能不能帮我跟他带个话。”
金晟顺着阮铭的手望过去,他瞅了眼还在睡觉的沈一星,有点迷惑。
“什么话啊?”
“就帮我说……关于下午的事我还有别的话想说,上课前我在天台等他。”
说完,阮铭突然抓住金晟有点紧张地说:“那个……别让沈一星知道,我怕他……会打我。”
“啊?”
“让他一定要来!麻烦你帮我跟他说一下,谢谢!”阮铭又看了眼趴着的那个人,匆匆地离开了。
金晟扯了扯嘴角,搞不懂阮铭到底想干嘛,一会让他给沈一星带话,一会又说别告诉沈一星。
有病呢这不是。
肩膀被人轻轻推了一下,沈一星倏地睁开眼,教室的灯光差点晃瞎了他的眼。
见到是金晟,沈一星冷着脸问:“什么事?”
金晟被沈一星的冷淡吓了一跳,他讪讪地收回手说:“阮铭说他有事要说,他在天台等你。”
“阮铭?”沈一星细想自己跟阮铭好像没什么能说的,“他有什么事?”
“呃,他说是下午的事,具体我哪知道!”
下午只有阮铭跟江白逸告白这一件事。
沈一星对阮铭没什么好感,自然也不太想去。
金晟见沈一星有点犹豫,他补充道:“他还说让你一定要去,看上去挺急的。”
沈一星皱起眉说:“知道了。”
“逸哥,你怎么买这么多吃的?”
唐圆看着江白逸怀里的零食,眼里都冒了桃心。
“给我小弟的。”
“逸哥……你人真好。”唐圆眼里的桃心大了三分,胖乎乎的手试图伸进袋子里。
江白逸拍开唐圆的爪子,说:“有你什么事。”
江白逸拎着大包小包零食回教室的路上,他都幻想好沈一星看到自己为他买零食而感动落泪的模样了,结果进教室时连沈一星人都没看到,更别提会有什么感动落泪了。
“他人呢?”
看着放在桌上的校服,江白逸沉着脸,低气压冷得周围的人都不敢说话。
金晟离得最近,赶紧上前殷勤地说:“沈一星去天台了。”
一股烦躁的心情涌上头,江白逸不耐烦地问:“他去天台干嘛?”
金晟飞快眨了眨眼睛,结结巴巴说:“他他他他,阮铭找他说事儿。”
楼上天台是沙骁猴那群非主流长年霸占的地方,江白逸皱起眉,把东西塞进唐圆怀里说:“我上去看看。”
临走前,江白逸对唐圆那张如获珍宝的脸不放心,补充道:“偷吃一包多涨二十斤肉。”
从楼梯走上去,进入天台的门是半掩着的,楼道里连个照明灯都没有,黑漆漆的全靠楼下的光才能勉强看清脚下的路。
阮铭有什么神秘的事,非得约在这说。
沈一星疑惑地打开门,天台上安安静静的,只有晚风吹过易拉罐的滚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