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宗珣知道,这就是宗瑾的条件了。
宗瑾将甄妃的所作所为给宗珣说了,宗珣半闭着眼,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可那攥紧的手指,却昭示着他心底的不平静,这些日子以来,他想了许多可能对自己下手的人,自然也想到过甄妃,可再想想,甄妃除非将前头几个皇子全都杀了,否则的话,老七登上皇位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对甄妃虽有戒心,却也没有那么戒备。
如今看来,竟然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开始谋划了,也辛亏……端宁是个公主。
而且是个不祥的公主。
让太上皇硬是冷落了许多年,才让甄妃又生下了七皇子。
“人人都道父皇对母后一片真情,以至于数十年中宫主位空悬,可又有谁知,这帝王真心的背后,踩了多少人的尸骨。”宗珣叹息一声,那冷漠的语气,仿佛说的是事不关己的事情一般。
他如今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忧国忧民的太子了。
况且……
“我这三十年的太子,终究还是让父皇忌惮了。”
他苦涩的笑笑。
宗瑾有些惊疑不定的看向宗珣:“你是说,父皇早就知晓甄妃对你下毒手,只是一直隐而不发?”
“日渐老去的帝皇自然惧怕年轻力壮的儿子。”
宗珣用讥讽的眼神看着宗瑾,宗瑾年岁虽然不大,可孩子却是不小了,宗珣仿佛能够看见日后皇子们争斗的场面了:“日后宗家的江山,宗家的天下尽数交托你手,千万不要学父皇,坏了宗家的根……”
宗珣这句话说的算是大逆不道了。
可宗瑾却无从反驳。
宗家数代英明无比的帝皇,确实只出了太上皇这么一个多情种。
或许后来父皇是知道甄妃对太子下手的,但是起初,太上皇肯定是不知道的,毕竟那时候太上皇登基数年,也拢共只有太子一个儿子,正是需要其它儿子来撑门面的时候,怎么可能舍得让自己的宝贝疙瘩在别的皇子出生之前遭人毒手。
“你走吧。”
宗珣冷漠的关门谢客。
宗瑾看了眼宗珣,心知大哥是下定了决心了,他走到宗珣面前,不顾皇帝之尊,对着宗珣磕了个头,转身离开了房间。
从今日起,将再无宗珣。
当天夜里,宗珣请求见太上皇,无人知道宗珣和太上皇说了什么,只知道太上皇回去后就病倒了。
而太子也在当天夜里,自戕而亡。
临死之前,手里握着一枚玉佩,那玉佩玉料平平无奇,唯有一个‘宗’字格外出彩。
贵太妃急匆匆赶了过去后,看见玉佩后,再也忍不住的抱住太子的脑袋,大声哭嚎。
这么多年,她唯独疼爱过太子,可终究,太子也离她而去了。
又过几日。
荣国府一众人左等右等,都等不到林如海的登门,史太君很是发了一场火。
斥责王夫人狗眼看人低,竟然只让周瑞家的登门,这下子让女婿心中对荣国府不满,真真是妇人家的,头发长,见识短,王夫人心里委屈的很,明明是老太太让周瑞家的跑一趟,结果到头来倒是她的不是了,可偏偏她不是个嘴利的人,茶壶里煮饺子,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贾政眼见着自己的好妹婿多日没上门,也过来质问王夫人。
王夫人自然是愤怒的很,将气都撒在新嫁进来的李纨头上,李纨这人本就柔弱,被这么一训斥,自然是病倒了。
贾珠一边要应付科考,一边还要照顾妻子,很快忙的□□乏术。
偏偏此时,贾政还要他去参加什么诗会去。
贾珠一大早就出了门,李纨得知丈夫将自己扔在家中出去后,又是一阵气苦,王夫人则是带着王熙凤,亲自去登林家的门,只期望能将林黛玉带回来,安抚史太君那暴躁的情绪。
“真是对不住了,这些日子府中实在是忙乱的很,也抽不开身来带玉儿去府上,再加上老爷进京述职,陛下日日将他留在宫中论事,反倒是劳烦你们先跑这一趟了。”
依旧是上次的花厅,依旧是上次的位置,只是这次的杌子变成了椅子,云挑还给上了茶。
王夫人依旧一副憨厚老实相。
王熙凤倒是悄悄上下打量了一眼这听了不知多久的清阳县主,只觉得她满身贵气,端庄又秀美,只静静坐着,就让人忍不住的自惭形秽。
王夫人捻着手里的手串:“哪里劳烦县主,也该我们先上门才是,前些日子,我有些不舒坦,便先遣了我那陪房过来瞧瞧姑娘,倒没想到让县主误会了,也是我的不是。”
“王宜人说笑了,黛玉乃是荣国府的外孙女,自然该晚辈去拜访长辈的,只是……”司蛮叹息一声,声音中带着几许无奈:“只是玉儿年岁太小,这一年多都是在我身边儿长大的,我倒是有心想让她去陪陪外祖母,可这丫头,甚是粘着我,才说了一句,便哭的泪流不止,我这心啊,揪成一团似的,疼极了。”
她说着,便轻轻的抚了抚自己的胸口:“这会儿怕是玉儿也醒了,云挑,去带大姑娘来给舅母嫂子见礼。”
云挑连忙屈膝:“是,太太。”
说着,便撩开帘子出去了。
王夫人张了张嘴,她本就嘴笨,此时也不知该怎么劝,便用眼神示意王熙凤。
王熙凤这人最是伶牙俐齿,这会儿得了王夫人的信儿,便往前一步,笑眯眯的说道:“县主心慈,我家那老太君想念外孙女想念的夜里都睡不着觉,这些日子更是因为这添了个头疼的毛病,太医诊断,只说是思虑过重,我们这些做晚辈的,也想要彩衣娱亲,只是老太君这心结在林姑娘身上,我这……也是舔着脸了,想让县主开开恩,容林姑娘去荣国府住些日子,也好全了老太君的念想,林姑娘也能替代姑母在老太君跟前尽尽孝。”
这话说的卑微,可意思却很明显。
这是拿史太君压着司蛮呢,你总不能拦着人家外孙女尽孝吧。
司蛮顿时抬眼看向王熙凤。
这一眼很是严厉,看的王熙凤脸上的笑容都维持不住了。
可到底这些日子在荣国府做管家奶奶把脸皮子给练出来了,嘴角抽了两下,便一如往常般满脸笑容了。
司蛮端起茶杯浅抿一口:“王少奶奶这话说的不对,怎能说我拦着呢?若玉儿愿意跟着你们回荣国府去,我自然是愿意的,且等等吧,马上玉儿就来了。”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传来铃铛的声音,还有小孩子跑步的脚步声。
不多时,门帘子被撩开,一个粉嫩可爱的小人儿出现在门帘子后。
“娘——”
小黛玉欢快的朝着司蛮奔过来,却没想到看见两个陌生人,连忙改口:“太太,玉儿来啦。”
“快过来。”
司蛮连忙扬起笑容对着小黛玉招招手,用帕子擦擦小黛玉的额头:“你个小皮猴子,跑的满头都是汗。”
小黛玉不在意的歪头躲过帕子,自己用袖子擦了擦:“太太找玉儿什么事?玉儿还在教绯玉练鞭子呢。”
“你舅母来了,还不快见礼。”
“舅母?”
黛玉歪歪头,回头看向那两个陌生人,皱了皱眉:“玉儿不认识她们。”
“大姑娘,我是你二嫂子,今儿个我们来接你回去见外祖母,你可愿同我们回去?”
外祖母?
在小黛玉短短的几年生涯中,并没有外祖母这么个人,所以……
“娘去我就去。”小黛玉伸手抱住司蛮的腿,一脸坚定的喊道。
“这孩子,都被我平时宠坏了。”司蛮顿时脸上笑开了花,对小黛玉的坚定很是满意。
王夫人和王熙凤这会儿也看出司蛮的不愿意了,而且人家压根就没掩藏的意思。
两个人的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
尤其是王熙凤,刚准备开口讽刺,就听见云挑的声音:“快,太太,老爷前头来人了,让您去正厅接旨呢。”
接旨?
司蛮脸色顿时一变:“怠慢二位了,我有些急事,先不奉陪了。”
说着,还不忘牵着小黛玉的手往前头去。
长福手里正拿着明黄的圣旨,看见司蛮出来了,先是笑了笑,随即又连忙板着一张脸,故作严肃的样子。
“清阳县主接旨。”
正厅里跪倒了一片人。
刚刚赶来的王夫人和王熙凤连忙隐藏了身子,不敢出现在人前,耳朵却竖起来仔细听。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皇演派,延绵不绝,兹尔宗氏清阳,实乃朕之亲姊,温正恭良……礼教淑娴,慈心向善深得朕心,而今奉太上皇圣旨册封为端和长公主,钦此。”
端和……长公主?
长长长公主?
司蛮震惊了,跪在司蛮身侧的林如海更是震惊。
普通公主和长公主的意义是不一样的。
长公主并不是年龄最大就是长公主,一般会被册封为长公主的,除却皇帝同胞亲妹,就是皇帝格外喜爱的女儿。
长公主这个‘长’字,代表的不仅仅是身份,还是一份宠爱,一份荣耀。
而如今,这份荣耀落在了司蛮的身上。
怎么就这么不真实呢?
“长公主,赶紧接旨吧。”长福念完了圣旨,才连忙躬下身子,满是讨好的对司蛮伸出手。
直到司蛮伸手将圣旨接过,又拜谢后,才笑眯眯的伸手将司蛮扶了起来。
司蛮站直了身子就被云挑和云嬉扶住了。
反倒是林如海,拉着长福就到了角落:“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怎么从这圣旨中听出了赌气的成分呢?
“大皇子前些日子去了,太上皇急火攻心也跟着病了。”
长福叹了口气,才小声告知林如海:“陛下带着甄太妃毒害太子的证据去了玄清行宫,甄太妃被贬为庶人,当晚就鸩杀了,只是陛下的意思是,想让七皇子去守皇陵,太上皇不允,陛下说了密嫔娘娘的事,太上皇依旧不允,最后还是陛下同意不让七皇子守皇陵才下了封位的圣旨,陛下心里头不舒坦,便晋殿下为长公主。”
林如海沉默,这是捡漏了?
旁边的房间里,王夫人和王熙凤紧紧的拉着手。
“我,我刚刚听错了?”王夫人不敢置信的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太上皇是不可能觉得自己错了的,因为甄妃的谋划说到底只有女主一个人受了罪,要不是因为废太子的死,说不定太上皇也会考虑杀女主来将这件事湮灭掉。
所以虐太上皇肯定是要虐的,我准备让陈嬷嬷回去照顾他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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