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出来之后并未急着下地,受了寇准全礼。寇准听这三皇子半晌没有说话,忍不住抬头查看,这一看竟半晌没有收回视线。
车前的男人一身苍蓝锦纹衣,外罩一件青色鹤氅,挺秀高颀气质斐然,就连五官也精致得无可挑剔。
若不说此人是个皇子,只是看他通身的气度,说他是久居高位的帝王寇准也信。
寇准少时曾见过越帝谢至文,心道这三皇子长得和他爹也不像,若不是这身天家气度不能作伪,他都要怀疑眼前这人的真实身份了。
“这便是京都”男人仰头打量着城门匾额,似自言自语。
寇准耳聪目明,即刻接话“回三皇子,如今已经称作上京都了。”
闻声收回视线,顺着马凳下车“劳寇大人久等,此番进城可要置换车马”
“外使入宫皆要换乘,”寇准道,“三皇子放心,一切皆已准备妥当,还请殿下随我入宫。”
随行使团分作两路,一路随闻声进宫,一路随鸿胪寺官员回典客署安置,很快城门外便再次宽阔起来。
过路的人尚未聚集,如此也显得城门不远处一座青盖马车尤其突兀。
马车里坐了两个人,正是目睹使团进城的益王谢渺与宋茯苓。两人较鸿胪寺那帮人还来得早,就为了睹一睹这位三皇子的“芳容”。
“如何”谢渺先开口“可有把握”
他问的自然是宋茯苓可有把握看穿此人心计,也好在会谈前有所准备。
宋茯苓闻言撂下车帘,示意车夫回城后才道“隔得太远,看不真切。”
“本王觉得此人应该颇为难缠,”谢渺正色沉思,“旁的不说,就说这身气度也非常人可比。不知道是不是本王的错觉,总觉得此人身上颇有煞气,刀剑上舔过来的煞气”
宋茯苓“殿下也有此感”
“可是本王并不曾听说谢祁还上过战场,难道越国这些年如此混乱”谢渺着实不解。
宋茯苓当然知道越国没有战事,心中已起了疑虑“殿下,待会儿会见此人的时候可否让宋某旁观”
“你也要去”提前现身是不是不太好
“不露面,幕后旁听即可。”
谢渺“如此再好不过。”
另一边,闻声一行人已经坐上皇宫内院的马车。越往内城靠近人声便越鼎沸。等到众人鼻尖萦绕着一阵浓郁的酒香,也就知道离皇宫不远。
闻声被这阵酒香勾起熟悉的记忆,将车帘撩开一道口子,街边酒楼丝竹管弦声愈发清晰。
寇准留意到他的动静,御马上前两步“三皇子可是觉得此景稀奇待面过圣上,下官自会带着三皇子殿下于城中游历一番。”
“不,是这酒。”刚才的酒香他十分熟悉,却又一时想不起来。
“哈哈原来三皇子还是个性情中人”寇准畅笑两声“我们方才经过的酒楼可不止一家,丰和楼、遇仙楼、怡乐楼、百香楼这些都盛产美酒。三皇子若是想品个遍,怕得在城里待上几月才行”
闻声尚未有反应,张赫已然上前“哼,不就是几坛破酒吗谁家还没有改日你来我下京看看,保准你一年都不想回”
“如此说来,张将军也颇好此物”
一个争辩一个附和,这两人竟然还能你来我往地聊起来。闻声并不想参与,已然不知不觉放下帘子。
马车很快上了一座多拱平桥,这桥横跨整个河面,桥下又是如何一番热闹不提。
两刻钟后,这行车马终于抵达皇城宫门。
只不过才进皇宫没多久,就有人行色匆匆来与寇准说话。
片刻后此人离开,寇准前来向闻声告罪“三皇子,勤政殿方才有人传话,说是东宫突发急症,圣上一时抽不开身,只得由益王殿下代为接见。”
使臣已到,临时变卦是很失礼的行为。张赫当场便要发飙,不料被闻声打断“贵国东宫身体不适”
“太子殿下自来康健得很,是前两日夜游时不慎掉落水中热症发作,这几日时好时坏,着实叫圣上忧心不已。”
寇准言辞恳切“圣上并无其他子嗣,益王殿下便是圣上最亲的手足。此番进宫虽未能见过圣上,待东宫病情好转,圣上自然有的是精力接见三皇子。”
煞费苦心的拖延之法,只消片刻闻声便看出其中的端倪,不过却并未揭穿“敢问贵国东宫最迟何时痊愈”
“这这着实说不准。”
果然。
闻声点点头“无妨,不过是等些日子。”
张赫见闻声如此轻易就答应了,似乎有些不满,却碍于人前不好发作。于是一行人只能半途打道,出宫往益王府去。
庆帝不会轻易安排会谈的事,他想逼得越国使团乱了方寸,只要抓住错处,越国便能犹如鱼肉一般任他宰割。
这一早便在谢祁的预料之中,闻声如此忍让也是依照谢祁的嘱咐将计就计。弱者也不止有任人宰割这一个下场,合纵连横亦有可取之处,只是需要一个理由。
这个理由便是闻声。这番上京之旅闻声注定没有好下场,无论是庆国还是越国,都等着看“三皇子谢祁”受辱的好戏。
不过既然此时闻声已经身在上京,那就谁的计,可不是谢祁和庆帝说了算。
作者有话要说闻声我现在扮演的是假装自己是扮演谢祁的嬴奭shi对,我在套娃
哈哈哈明天兄弟相“见”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