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曼之被许家的人接走了。
所有事结束之后闻声提出离开,明沛和林雅一致挽留:“闻声,今天已经很晚了,要不就留下休息?”
“对对对,你今天受委屈了,妈不放心让你一个人回去。”
闻声还没说话,明易已经接过话头:“我送哥回去,我明天出差,明早正好顺路去机场。”
“可是……”林雅还不放心:“万一许曼之回头骚扰你怎么办?要不就别走了?”
闻声知道是他今晚的反应吓到她了,林雅虽然看起来温温柔柔,实际上是个倔脾气,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不会轻易被说服。
略加思索,闻声就说了实话:“妈,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很清楚我今天做了什么,或许是有点冲动……”
“这是冲动吗?”林雅顿时红了眼:“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话的时候眼神有多凶?表情冷得妈心里直发抖……许曼之被吓是活该,可是妈不希望你因为这件事心里留下什么阴影……”
明沛也道:“你妈说的对,你平日少与人打交道,许曼之你又一直当弟妹看的,一时难以自控也情有可原……”
两人话里话外都表示理解闻声今天的反常,可正是这种毫无底线的包容,引得闻声生出一阵反感。
他不是原来的闻声,不是个醉心艺术不问俗物的乖乖崽,他有自己的想法,想表达,想挣脱。这个念头在今天晚上尤其强烈。
或许是所有人的包容给了他放纵的底气,总之现在闻声的脑子里,满满被“叛逆”的冲动占据。
这股冲动太过强烈无法抑制,它们怂恿着闻声说出完全不符合他人设的话:“不,这才是真正的我。”
这话才出口,就连闻声自己都怔愣了一瞬。
林雅更是一副深受打击的神色:“儿子……”
闻声很快回神,就在刚才,他似乎察觉脑子里有什么东西突然碎裂,眼前骤然闪过数不尽的光点。
他本想细看,这些光点却转瞬即逝。也是这一瞬间,他听见自己灵魂深处传来的呐喊,他现在的感受,就仿佛一个冲破铁链的囚徒,在度过漫长的暗夜之后终于重见天日。
闻声又说了一遍:“这才是真正的我。”
他说的极为坚定,眼里仿佛藏着无数星碎,在众人心里糅合又驱散,引起阵阵余波。
林雅双唇嗫嚅,显然惊得说不出话。还是明沛先反应过来圆场:“好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我看你们都累得不轻,还是早点洗洗休息。”
他咳了一声:“明简,还不快带你哥回房?”
明简这才惊醒:“哥,我让人帮你放点热水……哥?哥!”
话才说到一半,闻声就已经转身。
闻声还是走了,明易也紧跟着离开。
明简望着男人逐渐远离的背影,心里突然涌上一股难以遏制的无力,他试着握紧拳头,却发现自己在微微发抖。
不应该是这样的,事情不应该发展成今天这样的。可是问题在哪儿呢?
回去还是明易开的车。
一路上闻声都很沉默,他望着窗上的倒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几经犹豫,明易还是开了口:“那条手链……你哪儿来的?”
“什么?”闻声回头。
“我说明简兜里的那条手链,你什么时候放进去的?”
“不是明简放的吗?”
明易戳穿:“那条是假的,许曼之手里的才是真的,你骗不了我。”
闻声心下微惊:“有什么区别?”
“所有我设计的产品都会刻上y的缩写,这个手链也不例外。”
闻声还真没留意:“在哪儿?”
“珠子穿孔两侧,为了不影响美观并不明显,但仔细摩挲会有轻微磨砂感。”
闻声想起来,明易当时拿到手链确实摸了会儿。他沉默片刻,没有否认:“确实是假的。”
明易似乎有些吃惊他说了实话:“所以呢?这么短的时间你究竟怎么做到的?”
他顿了顿:“其实我更想问,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许曼之会拿链子做文章?”
闻声摇头:“我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会知道她要做什么?”
明易闻言笑了一声,透着清晰可闻的轻松,但是很快恢复正经:“你不是说手链你没有送人吗?又怎么会在明简兜里?”
“是输,不是送。”闻声正色纠正。
明易这回是真没忍住,他嘴角微弯瞥了闻声一眼:“这才是真正的你吗?”
“说说看。”
明易张口就来:“固执、诡辩、冷漠无情。”
闻声回击迅速:“执着、谨慎、颇有主见。”
“呵。”明易愕然了一瞬,很快释然。
没过多久又听见闻声也问了同样的问题:“这才是真正的你吗?”
明易饶有兴致:“说说看。”
闻声:“锐利、隐忍、城府极深。”
明易并没有辩驳:“何以见得?”
闻声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十分:“直到一分钟之前,你在我跟前所有的表现都是极具功利性的伪装。包括今天下午的那场球赛。”
明易十分坦诚:“什么时候怀疑的?”
闻声:“最近。”
明易:“咱们俩的最近应该不太一样。”
“今天,就在今天。”闻声看着他的侧脸:“下午跟那群孩子的对抗赛,你中了两次远投。
本来我也以为只是巧合,可是你犯了一个错误,就是这个错误露出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