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德金,没想到你居然会相信街边小广告上的荒谬消息,这可一点都不像你。”
清晨,朝雾弥漫的大街上,两名穿着西装的男人在昏黄的路灯下前行,他们手中拿着一把黑伞,银灰色制服的领带上用花体字绣着同样的紫荆花标志,可以看出是某个组织的成员。
被称作路德金的青年苦笑着摇了摇头,抬头看天道“你就当我是病急乱投医好了。”
天空弥漫着灰沉沉的雾霭,将太阳金色的光芒遮住大半,扭曲的云层在头顶上空漂浮着,让人有种它们是有生命的事物,随时会越压越低,将身下的人类一口吞噬的错觉。
“滴”一声。
黑发青年感觉手腕一疼,他腕上的手表冰冷地贴着肉,在发出响声的同时表盘侧面探出一条小小的蛇头,两枚利齿深深陷入皮肉里,沁出一枚鲜红的血珠。
路德金长出一口气,察觉到衬衫已经被背后的汗浸湿了。他伸手撸了一把汗湿的黑发,抬头看天空。
云层恢复了无害的形态,在充满烟尘与煤灰的空气中漂浮着,洁白像棉絮,又像是行走的绵羊。
身边,随同他一起前来迎接华国人的达尔文冷冰冰道“你的精神污染指数超标了,路德金。”
“每个正常人的精神最多承受三次污染,随后就会产生畸变。如果再有下一次,我会亲手将你击毙。”
“谢谢。”路德金道。
他听见身后传来“咔哒”声,以为是达尔文手枪上膛的声音,没有多管,而是按照事先与华国人的约定站在了发现小广告的那枚电线杆下。
牛皮藓一样的小广告已经被撕掉,在撕下广告时与异界文明的那场实时通话也只停留在记忆里,若不是路德金确定自己尚未疯掉,简直无法确定是真是幻。
他看着手表,焦虑地在原地等待着唯一的希望,耳边表针“咔哒、咔哒”走动,单调的声音中,另一种“咔哒”声越来越响,有节奏地回荡着。
像是什么节肢动物在用自己冰冷的四肢摩擦,向四周发出暗号。
出乎意料地是,路德金从头到尾都没察觉有什么不对,他也没有看到,自己身后的街道飞快融化着,橱窗、路灯、商店里的模特与华丽的裙子,甚至连自己的影子都如同一块被冰冷刀刃分割的奶油蛋糕,边融化边支离破碎,最终扭曲成颜色斑驳的漩涡。
他独自站在扭曲世界的中央,等待着华国人的到来。
三长、一短、一长
路德金将口袋里的“绿晋江量子定位装置”贴在电线杆中央的位置,虔诚地在电线杆上敲击着。
他将所谓的“通讯暗号”全部敲完后,电线杆一阵波动,周围的路灯突然全亮了起来。
一道光门凭空浮现在电线杆所在的位置,从光门里走出两个相貌出众的青年。
陈河将手插在口袋里,握住一支粒子枪。万籁走在他身侧,肩膀略微靠前一些,挡住陈河的半边身子。
两人刚来到另一个世界便察觉到不同寻常之处。
空气中浮现出浓浓的铁锈味,有一种行将就木的腐朽感。天空被令人不悦的暗红色云层遮挡住,如同干涸的血渍。
在这疯狂的、扭曲的、濒临崩溃的世界当中,站立着一只大螳螂。
它的复眼转动,散发出无机质光芒,如同人一样直立而起,用锋利如刀的左侧前足敲击着快被折断的电线杆。
“咔哒、咔哒、咔哒”
三长、一短、一长
三长、一短、一长
凭借着身体在千百次危机中形成的自发反应,陈河在千分之一秒内抬起粒子枪,将枪口对准螳螂的复眼,将要按下扳机时却顿了一下。
“那是什么”
只见血雾散去一些,被大螳螂藏在身下的右侧前足上贯穿着一个男人。他身上的西装被血浸透,锋利的刀刃从后背插入、贯穿前胸,眼看就要没了声息。
鲜血一滴一滴从螳螂前足的顶端滴落在地面上,留下圆形血渍,血泊中躺着一枚表链断裂,被一分为二的金色腕表。
陈河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用三棱军刺将手表拨到自己身前,捡起来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