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知微侧目看她,眼里不像平时带着一望而知的温柔,她的语气有些客气,又带着故作疏离的冷硬:“是么。”
贺清栖眨了眨眼,心里咯噔一声,果真生气了
人是她弄生气的,合该她哄。她动了动手指,翻转了下从底下和卓知微十指相扣,拇指轻轻在她的手背上摩挲。
卓知微的骨架不大,虽然手指纤长,可贺清栖握在手中时,却感受到了和卓知微的外表气质南辕北辙的娇软柔嫩。
她轻轻一拉,卓知微便半推半就地靠过来了一点,她的头也轻轻靠过去,倚在卓知微的肩头。
她的脸微微上扬,从这个角度,她可以清晰地看见卓知微完美的下颌角和精致的轮廓,优雅的天鹅颈微微地扬起。
心神一动,不禁再一次感慨,这一张脸真是无可挑剔。
贺清栖眨了下眼,桃花眼睁得圆溜溜的,清澈地仿若不谙世事的孩童。
嗓音和平时截然不同的黏黏糊糊,带着些许天真稚气:
“微微生我气了么”
听着还有点可怜。
说着,空着的那只手便扯了扯卓知微的衣角。
这是她和方萱遥在一起十年,那人唯一教会给她的,撒娇、装可怜、伏低做小
如果这还不够,那还是双方冷静一下,不管怎样,她始终放不下她的骄傲,那种痴缠耍赖,你若不原谅我便不休的姿态她还是做不到。
但每当她这幅作态,纵使心硬如方萱遥也会暂时软下眸色,更何况是与她交好的卓知微,想来,这或许是她的这幅皮囊带给她的便利。
卓知微哪见过这般架势,当即懵住了。那人身上清爽的洗衣液的味道不听指挥地绕进了她的鼻腔,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心跳得却更快了。
低眼望去,视线不禁落在贺清栖轻轻咬着的红唇上,不自觉咬了下嘴唇,只觉得再稍稍凑近一点,她们两个的鼻尖便能贴到一起。
她的喉头轻轻耸动一下,一池春水被搅乱个彻底。她曾听过无数粉丝或撕心裂肺或满心爱慕地如此唤她,却是头一遭知晓原来自己的名字也可以被叫得如此漫不经心又低婉温柔。
她迟钝地眨巴下眼,暗地深吸一口气,好歹从那种混沌的状态走出,平复住过快的心跳,面不改色道:“你在向我撒娇”
卓知微的关注点一向奇怪,被她这么一问,贺清栖故作可怜的面具瞬间龟裂,她讪讪收回扯着卓知微衣角的手,另一只手正准备松开卓知微,便听见那人含着轻笑的低语:
“小贺总就不怕崩人设”手上却加了点力度。
贺清栖眼眸一亮,便知道对方这是在给她台阶下,又拉起卓知微的衣角,嘴角止不住地向上翘,却故意瘪了瘪嘴,可怜兮兮地看着卓知微:
“谁让我做错了事,惹到我们家微微了呢”
卓知微看着对方伏低做小的模样,眸中柔色渐重,她放松下来,不再挺直着脊背,和贺清栖头靠着头,微微阖住眼眸,享受这难得的安宁:“做错什么了”
贺清栖捏了捏她的手指,长长“嗯”了一声,组织起语言,声音愈发地轻柔:“错在我不识好人心,你好心安慰我,我却疏远你当然也不是疏远就是有一点不自在。”贺清栖赶忙高声补救。
她微敛眼眸,长睫在脸上落下一层浓密的阴影,笑得有些无奈:“况且,那些事情又不是你逼问我,是我主动和你说的,我向你倾诉的时候,你也和我说过:假如你想的话”
“所以这是我想做的,我却让你承担了后果,是我没有考虑周到,明知自己好面子,却还要和你说那些。”
“这是我的错,所以,对不起。”
卓知微挑眉,明知故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你错在不该和我说这些”
“当然不是”贺清栖赶忙否认:“我是说我不识好人心”
“狗咬吕洞宾”
贺清栖瘪嘴:“你套路我”
卓知微轻笑,不置可否,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贺清栖当她原谅了自己,被说是狗也不在意,笑了笑也阖上眼眸,和卓知微靠在一起。
与此同时,卓知微的睫毛轻颤,缓缓睁开了眼,默默注视着贺清栖,藏不住里面的笑意与宠溺,这一幕恰好被准备发官博的工作人员收入镜头。
她们刚刚那样诡异的氛围,怎么可能是一个人造成的从早上,除了贺清栖,明明她也从未和对方示好,那人却恍若未觉。
昨天夜里,她久久不能平静,喉咙那里仿佛塞了块大石头,怎么也咽不下,她不知道那是因为什么,但却能清楚地看清自己的想法。
她不想理贺清栖。
那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烦躁,似乎是迁怒,出于自身的涵养,她在心里暗暗地唾弃着自己这种行为,却不想贺清栖居然把她想做的付诸行动。
于是,她也没有搭理贺清栖。
事实上,在贺清栖向她示好的时候,她便已经消了气,但却因为对方难得一见的讨好人的模样,咽下了接下来的话语。
她见过太多吵起架后互相推卸责任的情景,他们像是戴上了显微镜,能看到对方在这次争吵上哪怕一点点错误。结果这个人居然想也没想她出现的问题,把一切都归咎于自己的身上
真是个,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