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知微怔住片刻,弯了弯唇角,漂亮的眼眸渐渐蒙上一层水雾,像是月光下冷冷清清的湖面上忽而泛起的波纹。
指尖抖了抖,贪恋般环住贺清栖的腰,缓缓阖上眼眸,享受这可能是最后的温暖。
半晌,卓知微缓和好情绪,轻轻推开贺清栖。
“还是要说的。”卓知微温声道:“我想告诉你。”
她微昂着头,流畅下颌角说不出的优雅迷人,纤细手指解开了睡衣的第一颗扣子,还在继续解第二颗。
贺清栖脸色瞬间爆红,别过了头,脱口而出“不不不不合适吧。”
卓知微眨了眨眼,好好看了看耳根都在发烫的贺清栖,不禁轻笑出声,仿佛清风拂过风铃,清凉而悦耳。
这个人对自己果真是不一样的,起码是有好感的,不然正常关系的两个女孩子,解一个扣子,哪里说得出这么这么不合适的话。
还,不合适
自己又没有想和她做什么
卓知微脸上忍不住染上赧意,巴掌拍上贺清栖的背,嗔了一句“想什么呢。”
“啊”贺清栖也懵了,回头懵懵懂懂地看着卓知微。
卓知微瞪了她一眼,露出半个肩膀。
香肩半露,衣服半遮半掩,更是有一种神秘的性感,贺清栖只觉脑子轰的一声,四肢百骸的血液都往脑子上涌。
夭寿了。
非礼勿视
待卓知微抬头再度看她,发现她目光发散,耳朵红的像是要滴血,可是却一点也没往自己身上瞥的想法。
卓知微忍不住无奈含笑嗔了她一眼。
怂死了。
不过还蛮正人君子的,可爱。
卓知微弯了弯眼角。
而后把她掰正,指了下自己的左肩,看那个人还是怂地不敢看,无奈道“让你看我的左肩下方。”
“哦哦。”贺清栖点头如捣蒜,脑子转不过弯来,只好潜意识跟着指令做。
看,左肩下方。
有三道疤,两竖一横。
贺清栖瞳孔骤缩,噌的站起来,因为力道过大向后踉跄了一步。她满眼的震惊与心疼,眉头蹙成一团,指着那道疤语无伦次“这、这怎么弄的”
小贺总这下总算没有智商掉线,联系刚才卓知微和她说的内容,不可置信道“也是那个人做的她凭什么她有病吧谁家的校园暴力这么恶心”
难怪,贺清栖突然回忆起上辈子的某些事,她曾亲眼在颁奖典礼后台,看见刚出道一年的卓知微在和onders的经纪人吵架,或者说是经纪人单方面地在吵,而卓知微一声不吭。
起因就是,卓知微不愿意穿公司准备的抹胸长裙。
贺清栖看着那触目惊心的刀痕,手指颤了颤,随即握成拳头。只觉得难以相信,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玩这套她现在只想知道那个人是谁,然后找最好的律师,让那个人不死也要脱层皮。
只见卓知微点点头,贺清栖更是勃然大怒。
卓知微忽然自嘲一笑“其实我这算是运气好。”
“运气好”贺清栖只觉得荒谬,摇了摇头,轻哼一声,难以置信道“这还运气好她究竟想做什么有病吧。”
卓知微认真回答“她想在我的肩膀上刻一个贱字。”
“但是我运气好。”
不等贺清栖继续追问,卓知微说“清栖,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我的父母么”
“记得。”贺清栖点头“你说他们死了。”
回答地干脆利落。这时候,就算是傻子也能看出来这件事和她父母有关了。
卓知微摇头:“那时只是忽然想起,一时激愤。他们活得很好,难以言喻得好。”
“你知道拿刀在我身上写字的人是谁么”
贺清栖配合问“是谁”
“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卓知微似嘲似叹“我们只差了五个月。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此刻的贺清栖更是觉得难以相信,今天她的三观都要被碎掉了,怒气简直要冲破房顶。
“更另人接受不了的是,清栖。”卓知微看向贺清栖,惨然笑道“我是那个第三者的女儿。”
“我妈妈对不起她妈妈。”
“而我是她爸爸背叛她妈妈的证据。”
“于是我便要被钉在耻辱柱上。”
“于是我活该被骂,活该被孤立,活该被冷暴力。”
“清栖,你说我,活该么”
卓知微声音清凉,却带着很多让人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愧疚,仇恨,不甘等等等等,以及那只占了千分之一,一闪而过的,委屈。
她是真的觉得自己生来就是一个错误,也是真的觉得自己对不起她父亲的妻与女,她恨她父母的不知廉耻。她可以负荆请罪,可以磕头道歉,可以一辈子被纠缠,一辈子活在阴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