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熙到底是更怕方洲一点,不敢太过分;方琛却是无知无觉,扭着方熙玩,大声地哭闹,没完没了。
小小的空间里,一片噪音,吵得贺云舒太阳穴胀痛。
她扭头看着他,“你就这样带娃的?管也不管一下?”
方洲往后面看一眼,“安全座椅管着呢,随他们闹也闹不成什么。闹半天晓得没用,自己就消停了。”
“他们消停前,我就死了。”
“你放轻松些,不要被外界环境影响。”
什么狗屁话。
贺云舒忍了又忍,将车停路边上,道,“有些道理大人懂,小孩子未必懂。你指望无为之治,但那是少数人的境界,大多数人没老师教就一辈子都不会知道。”
方洲指指旁边来往的车,“云舒,冷静。”
冷静个屁。
方洲瞧她一脸坚决的样子,只好回头,沉着声音喊,“方熙,你是哥哥,把弟弟带——”
“方洲,对小孩的态度要审慎。今天早晨,拢共没说几句话,你对他们不是威胁就是压制,这很不好。”
他伸手揉了揉眉,“你看我不顺眼,就觉得我做什么都不对?”
“我是希望你调整对孩子的态度。”
三言两语对起来,声音逐渐放大。
两个小娃听见,不闹了,好奇地往前面看。
“爸爸妈妈不要吵。”方熙道。
“不要吵。”方琛跟屁虫。
贺云舒深吸一口气,强行扯出一个笑道,“不是吵架,是在讲道理。”
“妈妈给爸爸讲道理,爸爸就不要说话。”方熙摆弄手里的东西,“老师说,男生要让着女生。”
方琛点头,“哥哥说得对。”
方洲无语。
贺云舒立马消了大半的气,意味深长道,“谁养的跟谁亲。”
方洲只好劝哄,“那你们安静一些,不要吵着妈妈开车。声音太大,妈妈会看不见路,那就糟糕了。”
方熙马上丢了玩具,两手捂住小嘴。
方琛见他做什么自己也做,紧跟着捂嘴。
方洲再是板脸,也被两张跟自己差不多模样的脸做出这般可爱的动作给逗笑了。
他伸手,捏捏两人露在外面的小脚,“做得很好,很棒。”
贺云舒动了动唇,重新启动车。
方洲这种奸诈的商人,从来就晓得借力使力,制人于无形。
晨辉清透,凉气袭人。
关浩泡了一壶热茶拎去院子,给收拾草坪和小孩玩具的崔姨和贺母。
他问,“得准备这么多?”
满地木马,机器侠,决明子做的沙土游戏坑。
“俩男娃,皮死了。”贺母道,“我该买一楼才好,带前后院,不必次次都麻烦你们。”
贺家和崔家上下楼,崔家多了前后院。每次贺云舒带娃回来,总嫌楼上跑得不够宽敞,就要征用崔家的院子做游乐场。
“没事。”崔阿姨道,“我自己在家也无聊。羡慕啊,云舒只比我家小乖大两三岁,俩娃都四五岁了,可我家的连个对象都没。你说,愁人不?”
关浩笑,“小姨,你急什么呢?要快起来,真吓死人。”
崔阿姨就停了手,抬头很严肃地看着他,“关浩,还有你。你妈可告诉我了,说你来这边工作也是借口,根本性的目的就是逃婚。”
贺母见他们吵起来,笑一下,进屋去搬剩下的东西。
关浩便放下热茶壶,“怎么又轮我这边来了?我是真工作,有多忙你也不是不知道。”
“最好是真忙。”崔阿姨起身,拍拍手上的尘土,靠花台边观望,“你趁这回的机会,好生和云舒聊聊。她要是能帮忙,你也就不必想尽了办法也见不着方洲。”
“方洲不来?”
“应该不回来。他忙,没空。”
关浩眉眼有点冷,“是没空,还是感情不好呀?”
崔阿姨转头,见贺母在屋里忙,打了他胳膊一下,“别乱说,人家好着呢。”
“不见得吧?”他也远望着车道的方向,“要真好,方洲怎么会对老婆和岳父母那么冷淡?我觉得吧,贺云舒日子没过得太好。”
高铁上的眼泪,鼎食开业时候在电话里暴怒的叫嚣着偷情,首座酒店里嘴角的伤,还有那个他没看见的出轨对象。
贺云舒的婚姻被别人说得花团锦簇,可他瞧见的全是虱子。
崔阿姨再看贺母一眼,见她没出来,压着嗓子道,“没办法,谁叫她铁了心一定嫁进去呢?为这个,活生生改了以前的野样子。压着脾气过日子,能有多好?不过这事你知道就行,千万别说。”
关浩没太明白什么叫改了脾气,但车道上已经有车开过来,缓缓地停下。
车门开,贺云舒下车。
他立刻笑起来,大声招呼,“云舒,这边!等你好久,孩子们的玩具已经弄好——”
声音未落,副驾的门开,走出来一个昂扬的男子。
男子听见他的呼声,转头来看,锐利的眼中带了相当多的不赞同。
关浩略收了收笑,那就是方洲啊,存在感十足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