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舒当然在躲魏宇。
她明明听见他的问话,但装懵没回答,实在怂得不是本性。
连带的,那天下午的班没上好,文章也写得七零八落。
不仅错别字连篇,更不提逻辑性。
她写了删,删了写,最后一片空白。
只好加班。
然而晚上该她看护两个孩子了。
贺云舒最不愿意的就是求方洲,可这会儿,却不得不拜托。
“做会议资料,要加班写东西,可能会回去得很晚。”她努力让声调正常,“对不起,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意外。”
“没事。”方洲异常宽厚,“我再带孩子们去体育馆玩就是。”
居然又去那地儿。
贺云舒没忍住,问了一声,“最近怎么连续去?”
方洲没回答,只问,“你能不能早点做完事,来这边接他们?他们本来不是很开心,但要是能见到你,一定——”
她只好道,“我尽量,但保证不了。”
“行,电话联系就好。”
贺云舒挂了电话,手机丢包里去,埋头在电脑面前坐了一个小时。
食堂那边看见灯亮,打座机来问要不要留晚饭,她说要。
便下楼吃饭。
也太TM巧了点,又遇上魏宇。
这回想装看不见都不行了,毕竟食堂里就稀稀落落几个人而已。
她只得端着托盘走过去,魏宇则笑道,“想吃什么?我请客吧。”
她随意点了一个素菜,一个汤菜,一个点心。
魏宇则点得比较多,排骨和鸭肉一份,还有两份饮料等等。
这次是相对而坐了。
“今天精神不好?”魏宇将热奶茶推给她。
她道,“昨晚上没睡好,有点失眠。”
魏宇指了指眼睛,道,“早晨看见你眼睛红,是有什么为难的事?”
这一下就让贺云舒尴尬了,她在单位的形象是大方可亲的有钱太太,从来不生气和伤心落泪。
“我问得太过了?”他又问,“越界了吗?”
贺云舒道,“没有,谢谢领导关心。”
“下班时间,叫我魏宇吧。”他吃一口菜,慢慢道,“你离婚,肯定有很多为难的事。在办公室不好说,同事那边也不方便说,我这边你倒是可以吐一吐苦水。起码我能帮你调个假什么的,譬如今天,你要实在接不下来那报告,也可以找我说一声。”
她道,“不是接不下来,工作其实不饱满,是我自己脑子有点乱。”
“我说的就是这个,不要硬撑。”
魏宇的关心太明显,贺云舒在考虑怎么说。早晨他问她是否给她造成了困扰,她含糊着没回答。这会儿看来,魏宇根本就不准备糊弄过去。他看着柔和亲切,实则很有些直指目标的意思。
毕竟是同事兼领导,贺云舒就不能跟应付叶乔那样吊儿郎当,只好拿出正经的态度同他说话。
“婚是离了,但还有很多麻烦的事情要处理。”她一边吃一边道,“两个孩子的监护权归男方,我每个周去探视,假期也会跟我过一段时间。不过,孩子们现在太小了,一时间怕习惯不了分离,所以我们有个过渡期。”
魏宇听得认真,捕捉到所谓过渡期的信息后嘴角往下压了压,“过渡期?”
“嗯,住隔壁,早晚轮流管着孩子。孩子们跟我太亲,马上全天不见会不适应,所以我会在这段时间偶尔说加班或者出差不回去,让他们习惯单亲陪护。”她道,“定了三个月的期限,还不知道效果如何。”
离婚,总是孩子可怜。
他们还不懂道理,只讲感情,大多数都只想爸爸妈妈在一起,不想分开。
“离婚太仓促了,我只想速战速决,他可能有别的想法,因此没和双方长辈商量见面,直接协议领证了。到目前为止,我没有和公婆见面交流过这件事的看法,他也没去见过我父母解释。只是两边的长辈见面两三次,有过这方面的讨论。可能是,他们已经接受了,但我们自身还没太走得出来。其它事不理,只孩子这个事,得配合着安置好。”
魏宇没发表看法,只问,“过渡期是他提的?”
贺云舒看他一眼,点头。
他缓缓地吃着饭,道,“人过生活,一天复一天,没有明确的界线。可心情变化却有一个张弛,或者沉积。有时候某种生活告一段落,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来安静一下——”
魏宇说得委婉,贺云舒完全理解他的意思。
可惜方洲抱定了要挽回和复合的心,绝对不会给她留时间整理心情,习惯单身生活。
“可能会交浅言深,但想说的是,千万不要被别人的节奏带跑了。”
设置一个过渡期,说是为了孩子,其实还是为了大人。毕竟越过渡,越过不去。
“你还挺有经验的啊。”她苦笑。
魏宇点头,道,“我就是这样长大的。”
贺云舒听到了魏宇的故事,和她不同版本的离婚纠缠。
魏宇非本地人,老家在海城。他父母亲是长辈介绍结成夫妻,但也经历了自由恋爱,算是家世年龄相当的佳偶。家庭有支持,夫妻有学历有技术,社会地位也很不错,按理应该是能过好生活的小家庭。可当真生活在一起后,便有了诸多摩擦,互不妥协,吵得厉害。
每次吵架,伤筋动骨之外,还要惊动各路兄姐长辈,两边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