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狗子
亏她想得出来。
“话已至此,听不听由你。”顾瑾城与她碰了一杯,“夜深了,早些休息。”
他的确成长了很多。阿柔十分欣慰,点点头“嗯。回去罢,路上仔细些。”
目送少年离开,阿柔晃一晃酒壶,发现还有不少,便打算喝完再回去休息。
没想到,这酒虽然不烈,不轻易醉人,可喝太多也是会晕的。
阿柔第一次喝醉,感觉十分新奇。
倒不难受,就是高兴,莫名其妙的高兴,一个人也笑得出来,看月亮被云层遮住都能乐半天。
她喝完酒也算乖,只是看不清东西,而且她知道自己喝醉了,所以也不多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微笑。
妹妹睡下了,她担心把小姑娘吵醒,就蹑手蹑脚地要回房间。
走到院子中间的时候,险些被东西绊倒。是有个人从后面搂住了她,才避免摔跤的风险。
熟悉的檀香气味突然笼罩着她,阿柔不满地扭动了一下,轻声斥责“别碰我。”
“喝醉了还这么凶。”萧梵屹直接将人扛了起来,送到房间去,让她坐在桌边,一边看人,一边给她倒茶。
被松开以后,阿柔就不闹了,平静地捧着茶杯啜饮。
若不是她脸上飞着红云,萧梵屹简直要以为她没有喝醉。
难得她有这么不设防的时候,萧梵屹觉得好笑,单手撑着脸看她。
越看越觉得她好看,同时又生出些恨意来,觉得她对自己这么坏,自己却还这样喜欢她,真是没出息。
笑容渐渐消失,萧梵屹恢复往日的冷漠表情,幽怨地望着她。
阿柔并没有发觉不对,喝完,将茶杯放在他面前,眼巴巴地看着他。
“怎么”
“还要喝。”
萧梵屹“”
想到她白天说的话,萧梵屹狠了狠心,说她“自己倒。”
他本也没想上赶着来这找气受,是冯十三向他报备,天塌了一般,说阿柔正在院子里跟男人饮酒。
他一听,自然马不停蹄就来了,到了之后才发现那人是顾瑾城。
而胆大包天的冯十三早不知道跑哪去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留下,但鬼使神差的,就是没有离开,见她险些摔倒,更是控制不住,从暗处闪身出来,将人带回来照顾。
结果这小醉鬼倒好,根本没认出他来,竟还使唤他倒茶。
“你就给我倒一杯,又能怎么样”阿柔低着头,声音有些委屈。
也是,倒杯茶而已。萧梵屹一下子就心软了,自己怎么能跟醉鬼计较呢不就是倒茶吗倒就是了。
瞧她那可怜样儿。
萧梵屹默默给阿柔倒了杯茶,推到她面前,什么都没有说。
结果,阿柔却没有接。
“不是要喝吗怎么不”萧梵屹没有说完,因为他清楚地看到,豆大的泪珠,正接连从阿柔低垂着的眼中滚落。
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了似的。
萧梵屹看着面前无声哭泣着的阿柔,瞳孔震颤,心跳都仿佛要停摆了。
“怎么了”他手忙脚乱地将小醉鬼的脸抬起来,轻轻擦她的眼泪,“不是给你倒了吗怎么、怎么还哭了”
阿柔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哭,眼睛比平时亮,眼神却茫然着,似乎在努力辨认他的身份。
“你是谁”阿柔声音沙哑地问他。
萧梵屹“”算了算了,不能跟醉鬼计较。
“你仔细看看。”
捋着袖子给她擦脸,手心的茧子刮的阿柔脸疼,阿柔躲了一下,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那样,用手背把眼泪抹干净。
接着,凑到他面前仔细打量他。
“你长得真好看。”阿柔说,“这么晚了,你怎么在我房里你是我夫君吗”
萧梵屹瞠口结舌,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这不好罢占醉鬼便宜,太下流了,必须用严肃的态度来纠正她
“我不是”
刚开了个头,面前的小醉鬼就扑进了他怀里,带着近乎妖媚的笑容,堵住了他的唇。
萧梵屹心跳得要蹦出来,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茫然地眨眨眼睛,想要推开她,却又根本舍不得。
阿柔吮着他的唇瓣,舌尖时不时擦过,全凭本能,却叫萧梵屹溃不成军。
“你、你喝醉了。”萧梵屹剧烈地喘着,大手掐着她纤细的腰,想要推开她的时候,却惊觉她的腰竟然这么细。
也就他两个手掌宽,仿佛用些力道就会折断。
阿柔让他搂得喘不过气,不禁扭动两下,认真地回答他的问题“是啊,我喝醉了,你怎么知道”
想到自己喝醉的原因,阿柔突然正经了起来,认真地与他说道“我妹妹真得太厉害了,竟然能酿出如此好喝的酒,不愧是我妹妹。”
醉成这样还不忘夸妹妹,萧梵屹根本拿她没有办法,只端起桌上的茶水要喂她。
得哄她赶紧睡觉,再折腾下去,他非得疯魔不可。
谁知,小醉鬼一看到他端着茶水,就想到他不给自己倒茶的事情,神情又低落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给我倒茶”扁扁嘴巴,阿柔无限委屈。
萧梵屹“”
“我、我这不倒了吗”哭笑不得,萧梵屹扶着小醉鬼坐好,见她不乖,干脆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微微抬着她的下巴,轻声哄她“真的给你倒了,你看,我喂你喝”
“啊”阿柔张开嘴巴。
白瓷抵上嫣红的唇瓣,粉色的舌尖若隐若现,萧梵屹脑子里像是有根弦突地崩断了。
手一抖,茶水洒了一些出去。
阿柔“”
“都湿了,你、怎么这样”阿柔委屈的用手去擦自己修长白皙的脖颈,一连抹到锁骨处,却还要往下,领口都让她扯开不少。
萧梵屹连忙抓住她的手,生怕她再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到时候折磨的还是他。
“我来,我来。”萧梵屹扯过袖子,一点点在她脖颈处轻轻擦拭,耐心擦到锁骨,便停下来了。
“底下还有水呢,擦也不给我擦干净。”阿柔顿时悲从中来,“你不是我夫君吗怎么尽知道欺负我”
眼圈一红,眼泪就掉了下来。
醉酒,加上难过,阿柔眼角粉了一大片,鼻头也是可爱的粉色,看起来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不对。”阿柔突然更难过了,“我没有夫君我、我就是一个没人要的老姑娘”
萧梵屹“”
虽然知道时机不到,但他差点没被笑死。
强忍着不笑出声,萧梵屹牵住这小醉鬼的手,看着灯光下那张漂亮得勾魂摄魄的脸,无限温柔地说“我要。”
没成想,他越是说这种话,阿柔就越是委屈“你你才不想要我呢你还凶我。”
今日在翠庭居,萧梵屹的确发脾气了,可那也是针对张凌云,没针对她呀,怎么给吓成这样
“我”萧梵屹想解释。
“你都不给我倒茶”
萧梵屹“”
怎么老惦记着这个事情萧梵屹简直哭笑不得,刚才那不是还在气头上吗况且,不是很快就给她倒了茶么
这一顿让她哭的,萧梵屹算是长记性了,以后哪还敢和她唱反调
“别哭了。”萧梵屹给她擦眼泪,“我错了还不行”
阿柔抹抹眼泪,看着他不说话。
喝醉了的人,眼睛都会比平时亮许多,但实际上,眼前就像是被蒙上了一层雾气似的,只能瞧个大概。
阿柔觉得面前的人和让她难过的人好像,她知道自己喝醉了,以为这都是幻觉。
不然,九皇子那样位高权重、心思深沉的人,怎么可能这样轻易跟她认错呢
何况,他也没有做错什么。
“你没错。”阿柔眼泪吧嗒吧嗒地掉,“是我不好。”
她哭的时候,都是一副清冷的表情,只是哄着眼睛,泪水大颗大颗地滚落,眉头都不皱一下。
但这样反而更让萧梵屹难受。
很后悔,明知道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怎么还和她置气呢
她一向要强,为什么就不能让她一次
萧梵屹心疼得要命,温柔地抚摸她的侧脸,眼神流露出前所未有的怜惜。
“你很好。”萧梵屹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又拧了巾帕给她擦脸,“乖,闭眼睡觉。”
阿柔大眼睛眨啊眨的,不听话。
萧梵屹遂将手盖在她额前,学着小时候母妃哄他睡觉时那样,轻轻哼着歌。
他手心有干燥温暖的味道,阿柔本就迷糊着,闭上眼睛之后,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她睡着以后,就显得格外安静。
眼角挂着的泪痕让萧梵屹很不是滋味,又给她擦了擦脸,盖好被子,在她床边守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第二天一早,江家人惊奇地发现,阿柔竟然赖床了,日上三竿都没起来。
早饭时蜚蜚去叫她,却发现她还没睡醒,眼睛肿肿的,似乎哭过了。
小姑娘难受得要命,嘟着嘴在床边趴了会儿,见姐姐睡得不踏实,更不敢吵她,只得出去了。
直到中午,阿柔才醒来。
一睁眼睛,便觉头昏脑涨、胸闷鼻塞,显然是病了。
早知道昨夜就不该喝那么多酒。
昨夜
阿柔迷迷糊糊想起跟些跟顾瑾城喝酒的画面,再往后,就记不清了。
自己怎么回房,怎么睡下的,全然不知。
她病得难受,只得打住思绪,让不醉去请宁大夫。
医者不便自医,她虽然知道自己应该只是普通伤风,但还是请师父他老人家瞧瞧的好。
阿柔这一病,直到大哥迎娶郡主那日,才完全康复。
再加上怕过了病气给妹妹,阿柔连着好几日都没有出门,自己闷在房里看书。
萧曦月担心她这样下去就真把九皇子给忘了,特意送来了几本坊间流传的话本给她瞧。
阿柔一翻,果不其然,主角全是她和萧梵屹。有几本写的还颇为露骨。
气得直骂曦月郡主不正经,转头就拿来垫桌脚了。
大哥成婚,又是两国和亲,自然要无比重视。
府上半月前就开始忙碌,大婚当日,更是三更天就起来准备,生怕出一点儿差错。
阿柔闲了几日,精神好的很,便也早早起了。
毕竟今日会有许多达官贵人到场,须得事无巨细、精益求精才是。
不过,有外公这个老油条和二哥这样的人精在,也轮不到她来操心,阿柔便四处看看,交代几句就没事做了。
早饭过后,她回了自己院子,见蜚蜚竟然还在睡,只得先将妹妹喊醒。
蜚蜚洗漱过后,姐妹俩一块儿盛装打扮,等着迎接新娘子。
大哥一直坚守岗位,三日前才回家。婚服是事先做好的,花轿之类的喜物也早早准备妥当,只等大婚当日,从江家出发,到驿馆接了黎云郡主回来拜天地。
庆云国成婚规矩奇多,陆离只觉得自己才刚刚睡下,就让人给拽了起来。
沐浴焚香、开脸盘发、化妆更衣竟是忙到日上三竿都没结束
好不容易装扮完毕,喜婆却告诉她不能穿鞋,得要江校尉来给她穿。
陆离简直没脾气了,权当自己只是个摆件,随他们怎么折腾。
早饭也没吃,陆离正心不在焉地打着盹儿,就听门外鞭炮声响起,明显是迎亲的队伍到了。
喜婆忙将遮脸的华胜给她戴好,看着镜子里的美人儿,笑得嘴都合不拢。
“郡主貌美如花,跟天仙下凡似的,难怪叫江校尉魂牵梦萦。婚后定会幸福美满,两年抱仨老奴先在这儿恭喜郡主、贺喜郡主。”
陆离“”
就江锋对她那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态度,指望他两年抱仨
“赏。”陆离心中冷笑,面上却亲和有礼,连吩咐丫鬟的语气都带着几分甜蜜和羞怯,仿佛就是一个期待着心上人迎娶的娇娇儿,叫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莹露让郡主的声音腻得打了个哆嗦,忙不迭拿出一对足重的金镯子,塞到喜婆手里,想将人打发走。
喜婆颠颠重量,高兴得找不着北,喜笑颜开地出门招呼人拦门去了。
拦门
陆离和莹露对视一眼,感到十分无奈“有本事真拦住了,别让他进来”
话没说完,就听外面传来一声巨响,竟是江锋把驿馆的门给拆了。
莹露“”
外面原本哄闹着,眼下却鸦雀无声,依稀能听见江锋在说话,问还有没有人拦他之类的。
陆离差点没笑晕过去。
这个人,怎么比她还像外地来的半点规矩也不讲。
正看热闹呢,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那个半点规矩也不讲的人,清了清嗓子,不太自然地念道“喜气拥朱门,光动绮罗香陌。行到紫薇花下,悟身非凡客。不须脂粉涴天真,嫌怕太红白。留取黛眉浅处,画章台春色。”
陆离“”
说好的不讲规矩呢这是在干嘛
作者有话要说好事近催妆宋王昂
催妆诗古代新郎请新娘开门时念的诗,可以自己作也可以请亲友帮忙。
本来想五月份完结的,但现在这个进度看,可能还要个几天。
害,我尽快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