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三石站起身:“假如,昭通府城真的因为邓将军的忠勇无敌守下来了,那么,城里那位家族背景深厚,算得上是庆国皇亲国戚的知府少爷,岂不是可以继续祸害百姓,强抢民女,你就算上再多的折子,又有什么用呢?最多也就是罢官罚俸,大不了他们换个地方,继续做以前的事情,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这些受害的百姓,可不可以认为是邓将军守城导致的?
“所以,报效庆国朝廷和开万世太平,难道不矛盾吗?
“只要邓将军继续作为庆国之将,就算再有一千年,也实现不了这个愿望吧?”
“可笑,可笑!”
邓丰找到破绽,开始疯狂地反击:“你说这么多没用的废话,还不是想让我投降?庆国是贪官污吏络绎不绝,百姓苦不堪言,但是你们盛国呢?云州十日,连我都看出来不对劲!那可是将近百万的百姓!要说烂,你们盛国更烂!”
“邓将军!”
陈三石一字一顿:“我说过,我效忠大盛,或者自诩大盛忠烈之类的话吗?”
“轰隆!”
这一句话。
好似晴天霹雳般,在邓丰的脑海中炸响。
“你、你这话什么意思?”
“邓将军如此惊讶做什么?”
陈三石打趣道:“你莫非真觉得我是大盛忠烈?”
“难道不是吗?”
邓丰认真地说道:“你的一切,都是盛国皇帝赏赐给你的,”
“他赏赐给我?确实,赏赐给我过一杯毒酒。”
陈三石觉得好笑:“我陈某人,本来只有一个理想,那就是打猎挣银子,学两手拳脚,踏踏实实当个富家翁,结果呢?是他们一步步把我逼到今天的,恶霸害人无人管,武馆杀人没人查,就连参军之后,想要往上走也有人拦着。
“后来的云州十日,正如邓将军所言,里面有很大的问题。
“这么大的问题,得是多高位置的人才能制造出来,就不用我明说了吧?
“从云州徒步走到幽州,一路上死了多少弟兄,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我都记得,携民渡江,你以为我想啊?还不是被逼的。
“这样一个朝廷。
“你让我给他当忠烈,他配吗?!”
邓丰听得有些发愣。
他想不到。
这个参军短短两年就名扬天下的大盛年轻将军,实际上居然一点儿也没把朝廷放在眼里。
“邓将军!
“我接下来的话,要是被人听到,是诛九族的大罪,但我还是要跟你聊。”
陈三石缓缓靠近,声音不大,却震耳欲聋:“不管是庆国、大盛、南徐,甚至是蛮族,其实……都烂透了!我虽为盛将,但所做的一切,从来都不是为了所谓的朝廷。
“首先,是为了我自己,其次,会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去处理一些我看不惯的事情,比如宗门子弟,比如贪官污吏……但这远远不够,还是有很多我处理不了的事情。
“就比如你说的云州十日!
“我就算知道有猫腻,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只能装傻。
“我能做的,只有不断提升实力,一直到无人敢欺我,无人阻我,只有这样,才真正叫做‘手提三尺青锋剑,斩尽世间腌臜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