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江河对田佩佩恨之入骨。
恨她利用像阿露的这张脸,骗了自己的感情。
恨她顶着阿露的这张脸,做尽了坏事。
如果不是田佩佩的脸毁了,他是真的想要把田佩佩给神不知鬼不觉的弄死的。
却并不是因为田佩佩所做的坏事。
而是因为他心中的那一道永远的白月光阿露。
周江河最后都没有看田佩佩一眼,只觉得她在这个周家一天,就是对阿露的玷污。
他去了泊舟湖上,似乎这样,才能荡涤他的肮脏。
“让她走吧。”
念在夫妻一场,还有一个孩子,周江河还是心软了一下。
却是为了给已经死去的阿露积的德。
田佩佩终于被放了出来。
她的脸上,还包裹着纱布。
天色很黑,她摸黑走的。
却还没有走到外面,就被拦住了。
拦住她的人,是邢娜。
邢娜看着田佩佩的表情很冷。
“这边请。”
田佩佩有点瑟缩,“是老爷子让我走的。”
邢娜脸上的表情很不耐烦,“别让我再说一遍,要不然我不介意把你的腿打断抬过去。”
邢娜对田佩佩没什么好感。
从害的徐思沐早产,又害的周老太太卧病在床,她还偏偏都是在场的,就亲眼看着这个该死的田佩佩坏到了骨子里。
田佩佩也不敢不听,就跟着邢娜走了。
只是,邢娜去的地方,却并不是别墅,而是周老太太的小院。
田佩佩被带过来的时候,她不停的哆嗦。
她已经能想到,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了。
推开门,田佩佩看见了在门口的徐思沐。
徐思沐穿着一条雾霾蓝色的裙子,静静地站在一棵高大的香樟树下,目光看向幽静的看向门口。
“沐姐,田佩佩带来了。”
田佩佩的脸上贴着纱布,还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看起来十分恐惧。
徐思沐默了片刻,“知道该说什么吗?”
田佩佩急忙点头。
徐思沐让开了路,“那就进去吧。”
周老太太这两天的精神状态还算是不错,常常起来晒太阳,只是还是走不了,手臂已经勉强可以拿筷子了。
其实,徐思沐本想要放田佩佩出门,直接离开,不必要惊扰到老太太。
可是,老太太却主动提起此事,想要在田佩佩离开之前,再见一次她。
徐思沐看着周老太太的目光,就已经知道,老太太恐怕已经猜到了。
此时,周老太太坐在一个躺椅上,身上盖着一条毯子,略显的浑浊的目光,落在刚刚从外面走进来的田佩佩的身上。
田佩佩只有一双眼睛在外面露着。
口鼻上戴着口罩,额头上还贴着纱布。
田佩佩低着头走进来,闷闷的叫了一声老太太。
周老太太问:“你现在看见我还活着,是不是很失望啊。”
田佩佩一听这话,扑通就跪下来了。
“老太太,对不起,我对不起您,是我一时间鬼迷了心窍,是我……”
田佩佩低着头不敢抬头,说话的时候牵动脸上的伤口,疼的她落了泪。
这次的眼泪,是真的。
周老太太叹了一声:“何必这么着急呢。”
这话一出,让田佩佩一下愣住了。
“江河已经和杨沁渝签了离婚协议,到时候早晚你都是这个家的女主人,何必这么着急呢,我也活不了几年了,”周老太太又叹息道,“本来,这段时间我常常找你过来训话,就是想要你往正道上走,虽然你做过坏事,但总归是没有酿成什么大错,都是有惊无险,你只要是能一心向善,就算是为了你儿子阿枫,也好,可是你却对我又动了歹心……”
到底她的亲儿子,是周江河。
儿子就算是有千错万错,在母亲这里,也是能够被原谅的。
就算是周老太太嘴上向着杨沁渝,心里却还是向着儿子的。
田佩佩这次是真的哭了。
她匍匐着跪着爬过来,抓着老太太的裤脚。
“我错了,老太太,我是真的错了……”
“你长得像阿露,我一早就知道,因为江河对阿露的死,一直有执念,你如果能在他身边约束着他,也好,未尝不是圆了他的一桩念念不忘的心事,可是你啊……”老太太连连摇头,“一把好牌,打的稀烂。”
她看着田佩佩,“如果我想要把你赶走,那当初江河把你接回来的时候,我又何必只是嘴上说了几句话,而没有付出行动呢?”
田佩佩这次是真的哭的停不下来了。
她想起来这段时间在周家过的好好的,所有的这一切,好的就好似是一场梦。
现在梦醒了,她的脸也毁了。
以后也当不成演员,也再也不能回归舞台了,她还能去做什么呢。
周老太太说:“你走吧,今后别再回来了。”
田佩佩已经哭的说不出话来了。
她想要请求,想要请求老太太的原谅,想要留下来,可是她还有什么立场呢?
老太太也都是因为她,才突然发病,在鬼门关走了一趟,差点都抢救不过来了。
田佩佩被邢娜给拉了出去。
老太太叫徐思沐进来。
“你过来。”
徐思沐走近,“奶奶。”
老太太今天说了太多的话,现在就已经是显得有些体力不支了,她在徐思沐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你就这样做,这样说。”
徐思沐瞪大了眼睛,“可是……”
“你就这么办,没有什么可是,算是你卖给的周翰枫的一个人情,兄弟阋墙我看不得了,我老了,再也不想看见你们小辈这么折腾了。”
周翰骋的事情,就算是周江河再三叮嘱要瞒着,到底还是让老太太知道了。
只是,人人都有偏爱。
就像是老太太更喜欢周翰越,而周江河更喜欢周翰枫罢了。
徒留周翰骋,也没有母亲的爱护,才会不撞南墙不回头。
而周翰枫……
周老太太没有把隐藏的那一层意思说出来。
她是想要周翰枫对徐思沐死心。
这件事情没人能帮的了他,只能让他自己从中抽身离开,都是孙辈,她想让他们的今后,过得都好。
徐思沐离开了周老太太的小院,特别关照了柳嫂,一定要好好照顾老太太。
田佩佩哭着被带上了徐思沐的车,邢娜开车。
扯开了一路,田佩佩坐在车后座上哭。
哭她的荣华富贵过眼云烟。
哭她保养得益的容貌毁于一旦。
哭她将来的漂泊无依。
好在她还有一个儿子。
就在这时,田佩佩忽然察觉到不对劲。
这并不是去机场的路。
外面能看出来。
“你要送我去哪儿?”田佩佩看向在一旁扣手机的徐思沐,警醒的问。
徐思沐的手机屏幕在面部露出一小点光斑,映着她五官分明,她没有抬头,“田夫人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反应有点太迟钝了。”
然后,田佩佩就听见徐思沐用欢快愉悦的声音说,“警局啊,你故意换掉周老太太的药,人证物证俱全,当然也不能由着你这样逍遥法外了。”
“你……”田佩佩,“我的脸都已经成了这样了!你为什么还不能放过我!”
“你的脸成这样了,跟我有关系?”徐思沐冷冷的看着田佩佩,“脸是你自己划的,救的是你的命,现在进局子,是因为你犯下的罪行,这可没有翻篇,你就是谋财害命,谋周家的财产,害老太太的命。”
“我……你非要我死?老太太现在不也好好的!”
“好好地?”徐思沐的眼神更冷了,“如果没有你这一出,老太太本来可以再活二十年,而且是健健康康的活下去,可是,你换了老太太的药,你不知道老人家的身子骨最脆弱了么?病去如抽丝!现在她只能病病殃殃的再活十年,你这不是谋财害命是什么?!”
田佩佩无话可说。
徐思沐胸口起伏。
她忽然不想按照老太太的说法了。
田佩佩本就该死,不是所有人犯了错都有被原谅的权利的。
诸如陆清,她也永远都不会原谅她,哪怕她是阿珩的妈妈。
徐思沐没叫司机停车,继续开车。
有徐思沐身边跟着的邢娜,田佩佩也不敢轻举妄动,就这么瑟瑟缩缩的,一直等到她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打电话来的是周翰枫。
她接通电话,就大声叫道:“阿枫!你快来!他们要把我送到监狱了去!”
徐思沐扣了扣车窗玻璃。
前面司机立即就心领神会,不再兜圈子了,直接去了就近的警局。
她没有没收田佩佩的手机,从手机定位追踪,周翰枫轻而易举就赶到了前面。
当车辆距离警局还有一个路口的距离,车子被一个大转弯超车,然后逼停在路边。
周翰枫从前面的车上下来,从外面就拉开了车门。
在把田佩佩拉下车之前,邢娜先一步挡在了门口。
周翰枫咬着牙,朝着里面叫了一声:“徐思沐,你出来!”
徐思沐从另外一侧打开门下来,绕过车尾。
“有事?”
“你要把我妈送到哪里去?”
徐思沐没有回答周翰枫的话,“既然你现在能过来,就已经知道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了吧,奶奶现在卧病在床,就是她一手促成的,你还要包庇她?”
周翰枫风尘仆仆,也就是才提前了航班,才飞回来的。
从机场就赶了过来。
现在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疲惫感,但是眼神却是很黑很亮,逼视着徐思沐。
田佩佩急忙说:“我知道错了,我就是猪油蒙了心!阿枫,我知道我错了!”
“如果犯错的代价,就都是上下嘴皮子一碰,然后说一声对不起,那这个世界上,很多人都去犯错上升到犯罪了。”
田佩佩又说,“我的脸已经毁了!我的名声也彻底扫地了!”
徐思沐冷笑了一声,“一个人用她自己的一张脸,去换你的十年健康寿命,你愿意么?”
田佩佩没话了。
她只是情急之下。
她真的不想去坐牢啊。
周翰枫握紧拳头,他知道徐思沐说的都没有错,可是……
“她不能去坐牢。”
徐思沐又问:“为什么她不能?她有什么特殊么?”
“因为她是我妈。”周翰枫咬着牙说。
从小,多少人骂过她是戏子,骂周翰枫是私生子,可是她还是供养着他长大,为他谋求在周家的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