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咱们大家都穷,没谁家舍得大手大脚的过日子,能将就就将就。
现在能掏出钱去买东西,还是因为过完年不算久,手里头多少还有些。也是因为有一段时间了,年前置办的东西,过个年剩下的也消耗得差不多了,这才让我们有了机会,往后这样怕是不太行啊。”
听着沈宝山话,徐艳艳这回没有顺着发出疑问,而是假装犹豫半天开了口,
“宝山,你说的对,这几天我也一直寻思。宝山,你还记得上回吗?我们去买东西,咱们一个村买的,还不及人城里的大娘一个人买的量。
咱们村里人再饿再馋,也不舍得花钱在外面买饭吃,可城里的国营饭店,咱们那次就从大门口往里瞧了一眼,就看到不老少人。宝山你说,在城里国营饭店吃一顿得多少钱啊。
城里人比咱们农村人更有赚钱的地方,还赚得多,人家就比咱们舍得。咱们农村人还在想怎么吃饱,他们就敢想是不是能吃顿好。
所以,我就寻思,别的东西咱没有,也弄得没城里人弄得好,但,是不是能从吃上赚他们城里人的钱呢?”
沈宝山盯着煤油灯下那个红着脸说话的人,眼睛亮晶晶的,嘴巴一张一合,嘴角边一个小小的梨涡跟着时隐时现。
他从没听过徐艳艳说这么长的话,可那清脆的声音,串着每一个字,清晰的跳进他的耳朵里,再轻盈的飘进他的脑子里,让他越听越入心。
“徐艳艳。”
沈宝山掐了把大腿根,忍不住插了话,“你有什么想法就直说,你这话讲得我头晕眼花的。”
徐艳艳被沈宝山突兀的声音吓一跳,又被本来要描绘美食而涌起的口水呛得直咳嗽。
沈宝山“诶诶”出声,想伸手帮拍拍,还没伸到又缩了回来,想递水上前,又发现手里的碗是自己刚喝过的。大腿的疼痛又不停提醒着他,刚刚是什么真正让他“害怕”得头晕眼花。
几下纠结的最终结果是,沈宝山僵硬的坐在凳子上,“我也没说什么啊!你,你,你这搞得跟我凶了你似的!”
好不容易缓过劲儿的徐艳艳连连摆手,“没事,宝山,我没事,是我自己把自己呛着了。”
肢体僵硬的沈宝山瞬间扭捏,翘起的兰花指弹了弹额角处的碎发,“没事最好,说吧,你想干嘛。”
“我想在明天试试面食生意。”徐艳艳觉得铺垫的也够了,直接摊牌。
“面食?什么面食?咱们要从村里赶到城里去卖,面条肯定是不行的,包子馒头,国营饭店做的一般味道的肯定敌不过,那还有什么城里人会乐意花钱买的?”
“花卷,宝山,我想做花卷。”
看着沈宝山一脸疑惑,徐艳艳慢慢解释了花卷的样式,才继续说道,“虽然比面条、面疙瘩工序复杂点、耗油些,但比馒头省面,比包子省肉,比饺子日常,对于见过世面的城里人还有新鲜劲儿。”
沈宝山这么一听,觉得似乎有点可行,“你准备怎么卖?”
“我听村里人说,国营饭店卖的肉包子,有票是7分钱一个,没票是1毛4分一个。我这花卷,有面、有肉、有油水,还好看,即便用面上面有粗有精,但不要票,怎么也能卖上1毛钱。”
徐艳艳说完,看向沈宝山,想征求一下这位真当代人的意见。
而对面的沈宝山瞧着前方的人仿若莹莹闪动的光,眼神只有不停退让。
“做的话,东西都有?”
徐艳艳赶紧点头,“都备好了,只等宝山你一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