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书恒到嘴边的话憋了回去,脸色涨红,神色亦是极其复杂。
讲大道理的应该是他才对,今天却换成了宋星辰跟他讲这种大道理。
宋书恒还是第一次觉得,本来应是极为稀疏寻常的道理,此刻听起来却是非常刺耳。
大抵是刀刃直接到肉才会觉得疼,他突然有点理解宋星辰当时的感受。
宋星辰对上宋书恒无比复杂的神色,第一次觉得心中畅快。
这话宋星辰一直想说,只是之前有所顾虑没说出口,今天终于酣畅淋漓地说出口了。
既然他们伤害她的时候可以肆无忌惮,那她为何要瞻前顾后顾虑他们的感受。
之后懒得再跟宋书恒废话,目不斜视从宋书恒身边越过,径自往阮家走。
只留下宋书恒还站在原地,呆滞地看着宋星辰的背影。
脊背挺拔,一如既往的骄傲,头也不回。
宋书恒眼神黯淡下来。
他恍然记得,之前宋星辰整日都围着他转,看他的时候眼神似是有光一样,满眼写着崇拜。
那时他觉得宋星辰年轻爱玩不懂事。
偶尔还有几分厌弃她沉迷画画,亦不听母亲训诫,一意孤行学那些无用的国画。
对她时常不理不睬,亦不想多管。
而现在,她浑身似是带刺,不仅不围着他转了,甚至连话都不愿意跟他多说了,两人明明是兄妹,却更像是陌生人。
他竟是觉得有些后悔之前不应该那么对她。
大概人总是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
他也突然想起来,小时候的宋星辰一直就是一个倔强的性子。
如同骄傲的孔雀一样骄纵肆意生长,特立独行,身上似是自带光芒一般,闪闪发光。
他那时偶尔还会羡慕她。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觉得宋星辰傲慢,桀骜不驯,处处都是错的,处处看她不顺眼。
大抵是他也认同母亲所说,觉得画画是不务正业,毕竟宋星辰要是这样继续下去,前程渺茫。
其实说到底,他还是为她着想,为她好。
想想又觉得他虽是言行有些过激,但事出有因,并不是不可饶恕。
他的出发点是好的,也是真心为宋星辰好。
宋星辰并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要是说明白,她应该能理解。
宋书恒又想起宋星辰刚跟周时序分开,感情上遭遇变故,此刻心情应是非常难受。
被他那么两句话一骂,又是那么伤人的话,无疑是雪上加霜,此时此刻肯定更加难受。
他这是做了什么!
宋书恒无比后悔自己刚才的所作所为。
本意想追上去,跟宋星辰说清楚,后来想想,如今宋星辰仍在气头上,以宋星辰的性子,肯定不会听他好好说。
现在更不会想见到他。
要是他过去,说不定兄妹两人,还会在阮老爷子面前争吵翻脸,闹了笑话。
还是过几天再说吧。
打定主意,宋书恒的脚步收了回来,最后上了迈巴赫,驱车离开。
*
宋书恒说的话虽然难听,但比起阮淑珍之前说的话,已经算得上好听很多。
再恶毒的谩骂,宋星辰也听过,所以也习惯了。
而且,她早就已经打算跟他们一刀两断,所以——
不重要的人,说了什么话其实并不重要。
宋书恒没跟上来,之后是迈巴赫启动离开的声音,宋星辰根本没管,继续往里走。
宋书恒走了更好,她不愿意当着阮老爷子或是顾临砚的面跟宋书恒再发生冲突或是争执。
阮家是海城的名门望族。
阮家老宅是一处占地近五百平的中式院落,而阮老爷子所住的主院是一处四进四出的院子。
宋星辰脚刚迈进垂花门,里面刚好走出一个人。
看到她就喜气洋洋道,“星辰小姐,你可总算是来了。”
来人是徐妈,阮家老宅里的佣人。
自宋星辰出生的时候,徐妈就在老宅里做事了,跟宋星辰很是熟稔。
宋星辰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说话,注意力就被正院空地上摆满了的大箱子吸引了过去。
这些箱子精致考究,式样古朴,一看就价值不菲。
宋星辰之前在老宅从来没见过这些箱子,不解地问,“徐妈,这些箱子是干什么的?”
还没等徐妈回话,就有一个温温婉婉的声音率先传了过来。
“这些都是我们顾家上门定亲的聘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