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晚月拉着粟粟洗了一整天的衣服和盘子。好不容易洗完了盘子,又要去各屋收茶具来洗。
在刷着一套带花纹的白瓷茶盏时,晚月说:“你可要刷仔细了,你看就是这些带这种花纹的杯子,那是姜姑娘最喜欢的,切莫弄破,或不干净了,到时受些皮肉之苦是小,小命不保才是真的。”
“就是些杯子,不至于此吧!”粟粟轻笑着,未曾放在心上。
“粟粟!”晚月一脸吃惊的望着她,道:“粟粟,你不要告诉我,你没听过相府的姜姑娘啊!”
相府的姜姑娘?粟粟疑惑的看了看她,笑着摇了摇头。
晚月吃惊的看着她:“粟粟,我的姑奶奶,你别到时候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啊!”
什么死啊?粟粟疑惑的看着她。而晚月则一脸严肃的望着她:“粟粟,你听清楚了,这个姜凛月姜姑娘以前是江浙一带的名门千金,后来家道败落,沦为青楼女子,但是她心性高傲,硬是卖艺不卖身。后来咱们爷去了南方,两人相遇,一见倾心。自此之后爷跟失了魂儿似得,天天想着那姜姑娘,硬是将她赎出青楼带了回来。在相府时,爷对其疼爱有加,还对其发誓要废了正妻岳云裳,立她为正室呢。然而相府老太太嫌这个姜姑娘出身地下,不配做正室,硬是从中阻拦,为此祖孙俩还闹翻了。幸得皇上出面调节,国师这才作罢。事后国师心疼姜姑娘,怕其难受,对其更是极尽宠爱,百依百顺,还特将这相府最大最华丽的‘西苑’赐予她,供她居住赏玩。侍奉的丫鬟、婆子、侍卫、小厮、倘若有半点疏忽,或是其他原因令其伤心,下场就会很惨,气焰甚是嚣张。就连我的名儿撞了她的名儿,就只能留在此间做个洒扫丫头了,所以,粟粟,你切记,千万别惹着她。”
晚月每次都是这么义正言辞,粟粟本是不当回事的!可是说得多了,她也是半信半疑了!真的有这么神吗?
日子一天一天冷冷下来,每次干完活粟粟的手都冻得没有知觉。伸手看着自己冻的红肿的手指,一阵苦笑。
临近年关,负责给姜姑娘传膳的一个丫头病了,一时半会也抽不出人,所以今儿晚月硬是让粟粟顶了班去。待姜姑娘用过膳后,她们便提着食盒往回走去。
正走着,晚月突然扭过头对粟粟笑着说:“粟粟,我忽然肚子很疼,你先回去啊。”
说完便一溜烟的跑没了。粟粟只得一个人提着食盒,低头往回走着。想着自己还有好多活没干呢,她便加快了脚步往回赶去。
刚走至拐弯处,迎面撞上了一堵肉墙。
她低低的叫了一声,身子往后一仰,食盒里的盘子全部掉了出来,碎了一地,汤水溅了那个人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她慌忙掏出手帕俯身去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无妨!”只听那个人淡淡地说道:“下次注意点!”说完便撩起衣袍便向远处走了去。
见那人走了,她慌忙的蹲在地上去拣地上的碎片,许是太急了刚摸到碎片,手指似被蛰了下般,猛地缩了回来。仔细瞧去手指已被划了一道口子,血缓缓涌出来。
她低着头随手抓起一把碎土往伤口上盖去,便接着又去拣碎片。正拣着,忽然看到一个人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夺过她的手,仔细的包扎起来。
她愣愣的盯着他看了半天,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她刚刚撞到的那个人。她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把那些碎片拣干净,装入食盒。
“谢谢!”她拘谨的笑着,他却不理会她,只是将食盒放在我面前,起身便走了。
已是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恍惚出现今儿与晚月的对话。
午后回来时,晚月望着她满身的油污。
“粟粟,你没事吧?”
晚月一脸惊恐地盯着她。拿出斯帕不停地替她擦着。她苦笑一声,缓缓的进了屋里。晚些时,晚月一脸愁苦的说道:“粟粟,你这半年的月钱可是没有了!”
粟粟浅笑一声没有回答。
“粟粟?”晚月凑过来诧异的瞪着她:“你没事吧?你别难过啊!”
话音刚落,粟粟不禁轻笑了两声:“你看我像难过吗?”
她本就不是为了钱才来这里的!想至此心中不免好笑。
传完早膳过后,粟粟揉揉酸痛的肩膀,刚准备去吃早饭,便看见四哥面脸通红,气喘吁吁的从远处跑来:“不好了,不好了,姜姑娘刚刚晕了过去,国师急招御医前来诊治,御医说是中了‘附子’的毒,国师怀疑有人在汤里放了附子,勃然大怒……”
后来说的什么,粟粟都忘了,只依稀想起儿时娘亲曾同她讲过这附子毒,她们做妖狐的,可万万不能碰这附子毒,偏偏这附子毒又需得用她们的血去引出来。不待她往深处想,就听到咚的一声。
她猛地回头只见晚月已晕倒在了地上。
她和四哥慌忙上前将其扶了起来,还未开口,只见一队侍卫气势冲冲的走了进来:“国师有令,凡是这院的丫鬟,婆子,杂役,下人一律到西苑依水阁前跪侯,等候发落!”
她们被推搡着来到依水阁前,齐齐的跪着。晚月吓得一脸冷汗,浑身颤抖,泪眼婆娑的看着粟粟:“粟粟,我该怎么办?”
见她如此惊恐,粟粟忙伸出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浅笑道:“放宽心!我们会没事的!”
以前老听晚月说得罪姜姑娘,如何的惨。她并未放在心上,因为她太了解沐苏生了,他是不会把儿女私情放在心上的,更不会因此重责下人的,但是这次从晚月的神态来看,似乎一切都变了。
不过一会儿,只见沐苏生从里面走了出来,紫色锦袍,炫纹衣袖,双手附后,刚毅的脸庞看不出任何神色,深邃的眸子如鹰般俯视着下面一干吓得瑟瑟发抖的众人,霸气十足。有那么一刻粟粟愣住了,她怔怔的看着他,好久没见。
而他不再像以前那么俊秀、轻狂,更多的是一种稳重、霸气。恍惚中迎上他幽深的目光,慌忙低下头去。余光里粟粟好像看到了一个白衣男子气质出尘,静静立在沐苏生后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