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膀猛地被他握的很疼,她看着他手臂上青筋暴涨,不禁冷笑不已:“你是想和我打架吗?画师大人,若真是此,那我告诉你,我从未怕过谁!你这般柔弱,根本不是我一个低贱奴才的对手!而且,我再告诉你一遍,我的事情不用你管。”
说着去推他的手,见他未动,她怒瞪着他冷冷的说道:“放开!”
或许从未有人对他这样过,也或许他从未见过有她这样气势的女子。他愣愣的看着粟粟,她猛地推开他,往回走去。
回到院内,晚月看到粟粟浑身湿透,忙拉着她进了屋内。
屋里,晚月一脸焦急的看着她,粟粟只是静静的盯着火盆里的火焰。
半响才说道:“我要去依水阁侍奉姜姑娘。”
“什么?”晚月愣愣的盯着粟粟,想从她的话中寻出破绽。
见粟粟半天不语,这才慌忙抓住她的手臂:“真的吗?粟粟。”
粟粟扭过头未理会她,转身收拾完行李,打点好一切,这才走了出去。
院内好多人在对着粟粟指指点点,她昂着头不理会众人的眼光,大步往前走去。
晚月和四哥迎了上来:“粟粟,姜姑娘那不比咱这,你要处处留心,莫要有个闪失,丢了性命。”
晚月说着便哽咽起来。粟粟看着他们浅笑一声:“我走了!”
自从上次后,她就知道了。姜姑娘那处何止要留心呐,要时时刻刻将心提到嗓子眼儿上。
其实她知道前些时日,为什么沐苏生会饶过她们,不是因为画师的求情,而是她们幸运,因为那时沐苏生想借机废掉正妻——岳夫人,而这个正国师夫人——岳云裳可是大有来头,这还要从沐苏生的身世说起。
沐苏生本是相府嫡子,也是唯一一个儿子,自小便身负厚望。丞相大人早些年间为了保护王上,不幸遇刺身亡,而丞相夫人也殉情了,只留相府老太太照顾唯一的继承人沐苏生。这沐苏生的师父是全真道教黄岩门的名士,沐苏生自小便学习道法,之后又习了军法,被王上亲封征西大将军。这位大将军在行军途中捉妖也是出了名的,却不曾想会遇上了她,这只半妖。届时家中老太太一听他要娶个山野村姑,为了断了他的念头,果断给他安排了一门婚事,就是这王城名门岳家的大小姐岳云裳。
这个岳家也是大有来头,传说在上古时期算是一家飞升过仙人的名家,只与特定的家族成婚,后来分出一支旁系与其他家族有了联系,也就被赶出了那处仙境,才得与凡人婚配。
沐苏生定是不愿的,可在老太太以死相逼之下,只好先娶了那岳家小姐。也就是让粟粟在山上等的那些日子,他添了一门正室。
他带着粟粟去行军打仗,却不曾想在战中失了记忆。班师回朝之日,恰巧看到了高台卖唱的姜凛月,一见钟情。
而岳云裳看到自己的地位日渐下降,还不如姜凛月身边的丫鬟地位高,她是堂堂千金,何时受过这等气,心里难过不已。然而自己却做不了什么,所以才出此下策,命伙房的一个丫鬟煮了些附子汤,并买通了姜凛月屋里的一个丫鬟,趁传膳的丫鬟不注意时,放了些进去。这便是那日为什么晚月试了试饭菜,而姜凛月却依旧中了毒。
粟粟当时就感觉到很是奇怪,附子这种毒药不是军用毒药吗?而这相府上能弄到此药的就只有岳云裳了,她兄长得了沐苏生的提携,在军营当差,可是她难道就不怕被发现吗?所以另一种可能就是沐苏生已经知道,为了将其废掉,故意假装严惩粟粟,好让其放松警惕,露出破绽。所以这才有了她接下来看到的那一幕。
刚走上桥来,老远便看到一个很是俏丽女子立在中间,那是一张极其清丽的容颜,朱唇素颜,剪水双眸中泪光闪闪,甚是凄楚可人,粟粟想这或许就是岳云裳了。
只见她缓缓的抬起头,泪光盈盈的看着沐苏生:“姜姑娘的药是我下的,国师,我们岳家哪一点对不起你?家父在世时,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跟了你多年,虽是有名无实,恩情却在,你却丝毫不留一点情面,如此待对待我。”
说着便掏出手帕哭了起来:“我是你的正妻,可你从未曾正眼瞧过我一下,对个外人却如此之好,全然不顾我的感受。”
“够了!”沐苏生冷冷的打断了她:“来人,把她送交阅人堂!”
岳云裳愣愣的看着他,许是未料到他会这般狠心绝情吧!直到确定他说的是真的后,全无往日的端庄仪态,岳云裳慌忙跪在地上苦苦的哀求着沐苏生:“国师,臣妾错了,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饶了臣妾吧!”
沐苏生没有理会她,只是背过身去。岳云裳拽着沐苏生的衣角哀求道:“国师,你我夫妻多年,虽是有名无实,可恩情总在!求你看在我多年服侍你的份上,饶了我吧!”
说着又跪倒姜姑娘的面前苦苦哀求,声泪俱下:“姜姑娘,都是我一时糊涂,说错了话,求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再也不敢了,求你去跟国师说饶了我,国师最听你的了。求你……求你……”
“来人!”沐苏生冷冷的打断她:“把她拉走。”岳云裳登时怔在原地,缓缓抬头看着沐苏生的如此决绝的背影,猛地站起身来,不停地摇着头笑着着往桥的一边跑去。凄厉的声音阵阵回荡在空中,经久不息。
而这一边恰好是粟粟的这边,她慌忙立在桥的一侧,想躲过迎面跑来的岳云裳。待她跑近时,粟粟看到那个如花似水的人儿,眸子里却满是绝望。有那么一刻,粟粟看着她,她看着粟粟,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袭遍全身。
忽然她一把拉过粟粟,反手扣住粟粟的脖子,伸手拔下头上的簪子,猛地指着粟粟的喉咙:“都不许过来,谁敢过来,我杀了她!”
粟粟愣愣的看着她,一阵苦笑。若是四五年前,或许沐苏生会网开一面,可是现在她的性命如同蝼蚁般!是谁都可以掐死的!
粟粟缓缓的抬起头,忽然看到沐苏生揽着姜姑娘走了过来,极度温馨。她忙撇过头去,不想再看!余光里她看到画师略带怒气的站在桥头瞪着她。不理会众人,粟粟轻声的对岳云裳说道:“岳夫人,想杀便杀吧!我原本也是不想活的!”
说着便闭上了眼睛,猛的往那簪子上撞去。颈部猛的刺痛一下,只听岳云裳冷声笑了起来:“想死,没那么容易!”
这时耳旁忽然传来沐苏生清冷的声音:“岳云裳,此等下人,你觉得我会在乎她的性命吗?你要杀便杀吧,不过是一条贱命而已。”
粟粟睁开眼睛淡淡的看着他,一阵苦笑。
岳云裳并未理会他,依旧拖着粟粟往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