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挣扎着猛地起身,推开那些侍卫向前跑去,却又一次的被拦了回来。四五个人硬生生的把她按跪在,抡起手掌往她脸上打去。
“啪”的一声,耳朵顿时嗡嗡作响,脸上火辣辣的疼,从来没有人打过她,就连小时候,她把大庙里菩萨的净瓶打碎了,娘都没舍得打她。她低着头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她紧盯着他的背影,一字一顿:“沐苏生,我是粟粟。”
她不知道他们打了多少下,她只知道他们每打一下她就会说一句:“沐苏生,我是粟粟。”
当真是如沧海之粟么?无人记挂,无人在乎。
她曾设想过上千种见面方式,却独独没想到会是这般。沐苏生他不认她了!
耳朵了全是嗡嗡的声音,脸早已没有了直觉,她重重的倒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她不知她是怎么回到先前避难的破茅屋的,醒来时就在这里了。睁开眼看到一同去吃酒席的他们几个都在,见她睁开眼忙问道:“小粟,你醒了?”
她张了张嘴脸却是火辣辣的疼。
这几日,她一直躺在那不吃、不喝、也不睡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她想不通他为什么不记得她,还是嫌她是乞丐故意不认她。
大家伙都过来劝她,她恍若未闻,依旧如此。
领头的乞丐实在看不下去过来劝她:“小粟,那沐大人可是当今王上亲封的国师,我们惹不起的。”
她不管他是谁!她只知道他是她的沐苏生!不知何时,她竟也沾了凡人的执念,忘了自己是只半妖。
“小粟,我们兄弟几个在一块儿也有些时日,却从未见过你这般,被打成那样还死不改口,你是不是和那个国师有什么牵连?”
见她依旧恍如未闻,领头的乞丐又接着说道:“小粟,不过你最好不要和他有什么牵连,这个国师生性冷酷残暴,这在王城人尽皆知的,你来的晚可能不知道。他是相府的嫡长子,也是唯一一个儿子,打小聪明好学,承师于全真道教黄岩门下。王上更是封他为征西大将军,那一年立下赫赫战功,可了不得了,不知后来怎么身受重伤,差点没命,王上特请西域神医这才捡回了一条命,不过我听人说那个国师是头部受伤。我们不管他是伤哪儿了,我们只管知道王上对其是十分重视,所以小粟,这个人我们更是惹不起啊!”
领头的乞丐一定没有察觉到,当他说到‘他差点没命时’她早已泪流满面,所以当他扭过头看她时,被她吓了一大跳。
粟粟抬起头看着他,缓缓的开口道:“大哥,可否给我讨些东西?”
那大哥愣愣的看着她半晌才问道:“什么东西?”
“女子的衣服。”她怔怔的说着。
对,她要女子的衣物。只有女子的模样,才能让他想起她来吧。
领头的乞丐愣愣的看了看她,半晌未曾有任何言语,末了这才缓缓的走了出去。
一个月后,脸上的浮肿已经消失了。她摸着依旧清丽脸庞,想起半个月前她把耳坠当了。那是她六岁生辰时,娘亲送于她的,也是在那天娘下了山,再也不见。
这些年,她不管多难多穷,她都没有想过把它当了,这次为了进相府,她却把它当了。她想有些东西,没了就没了吧,总要为一些东西去牺牲另一些东西。
她拿着银两拖了很多人,这才让她进相府做个烧火丫头。
她站在相府后门前,等了不多久便听到一个管事的下人叫道:“……沐粟粟!”
她慌忙的走上前去,只见那人指了指她,示意让她跟着他。
相府很大!一路上亭台楼阁,雕梁画栋,白玉石栏,琉璃屋瓦,一草一木皆彰显着主人的尊贵。相府极大,那人带着她一阵七拐八拐,终于在一个院落前停了下来,这时从里面走出来了一个身着浅粉罗裙,淡蓝色翠绿薄纱轻系腋下,模样俏皮可爱的丫头,甚是乖巧伶俐。
待细看了才发现,原是个丫鬟,只见那个管事的人对着那个丫鬟一阵嬉笑:“月儿,这个人,以后就交给你看着了!”说完便往她努了努嘴嬉笑着走开了。
那个小丫鬟看着他走远了,这才转身仔细的打量着她:“我叫晚月,四哥既然把你托付给我了,你以后便跟着我吧。”
“是。”粟粟低低的应了一声,便跟着她走进了院子里。
正走着紧,晚月突然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突然冒出了一句话,让粟粟一时愣在原地,“我叫沐粟粟。”
粟粟思虑了半天,不知以他的姓冠她的名,他会不会多注意她一点。
“沐粟粟?与国师一个姓,以后还是免了这个姓吧。从今以后你负责把这里的盘子呀,碟子呀,凡是这里的食物盛具都要洗刷干净。若是没洗干净,或是不小心弄破了,上头要是责怪下来,到时候受罚的可不是你一个人,所以干活的时候一定要专心一点。”
粟粟拘谨的笑了一下:“我以后会注意的。”晚月并没理会她,径直往院后走去。
又是一阵七拐八拐后,粟粟随她来到了小院落里,只见晚月推开其中的一扇门走了进去,粟粟跟着也走了进去。屋里面有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套茶具,几套家具,两个铺位,虽是简陋了点,但对现在的粟粟来说却已算是好的。
晚月指着其中的另一张床铺对粟粟说道:“我也睡在这间屋子里,这张床铺以后就是你的了。”
说着她便拿起粟粟的包袱放于床上,拉着粟粟出了院门,急急地往回走去:“粟粟,快点,今天的活好多,干不完可就要被责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