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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0.第170章 逼宫政变(1 / 2)

第170章  逼宫政变

    人群当中。

    立即有人认出唐王的身份。

    李恭?

    陈三石没有见过此人。

    当初永乐府城破之后,李恭就是失踪不见。

    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

    当时负责攻城的,是孟去疾。

    据陈三石所知。

    孟去疾,是皇帝留在东境的唯一心腹。

    皇帝总不会自己抓人刺杀自己?

    再不然……

    太子?

    可问题是。

    太子闹这么一出,对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好处。

    三名玄象,一名武圣。

    除去四名高境界武者后,四面八方又涌现出十几名化劲、通脉的蒙面刺客,同样是直接无差别攻击。

    “轰——”

    就在短短几次交手之后。

    锦衣卫、虎贲军、西厂,各路人马接踵而至。

    李恭还不作罢。

    他竟然硬生生在两名武圣联手的情况下,边打边退,最后一跃跳下山崖,顺着陡峭的岩壁深入山谷,很快消失不见。

    黄鸿、范天发对视一眼后,一起追了过去。

    其余人,则是包围住剩下的三名刺客。

    “保护陛下!”

    身穿绯红官袍的陈三石身上没有兵器,就这么赤手空拳地护在皇帝身前,脸色煞白,嘴角溢血。

    “父皇!”

    时至此刻。

    秦王、齐王才反应过来,从锦衣卫手里夺过一把刀后,争先恐后地冲过来,挡在皇帝的身前:“父皇莫怕,有儿臣在,刺客绝对伤不到父皇一根毫毛!”

    “父皇!”

    锦衣卫指挥使十二皇子曹芝,也提着绣春刀匆匆而来,他看了眼陈三石,表示关切,然后提着刀就去跟刺客搏杀。

    “铛铛铛!”

    兵器撞击、撕裂的甲胄的声音响起。

    三名刺客很快彻底被吞没。

    最后留两名活口。

    一场混战宣告结束。

    “陛下!”

    慌乱的群臣纷纷询问:“陛下可有受伤?”

    “臣等死罪!”

    “死罪啊!”

    “太医,传太医!”

    “……”

    “轰!”

    树林中传来打斗声。

    几名太医,一人提着一具刺客的尸体来到皇帝面前:“陛下安然无恙乎?”

    从头至尾。

    隆庆皇帝都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就这么古井无波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仿佛跟他没有关系,直到事件尘埃落定,才缓缓朝着人群中走去。

    他看着地面上七皇子的尸体,龙目平静,看不出情绪。

    “快!”

    几名太监招呼道:“护送陛下回寝宫!”

    “寝宫?”

    终于,隆庆帝幽幽开口,似冥龙出声:“养心殿,朝会。”

    “朝会!”

    “还愣着做什么,百官上朝!”

    “……”

    留下锦衣卫等人处理后续事务。

    百官陆陆续续来到养心殿内。

    “师弟,你不要紧吧?”

    房青云推着轮椅靠近:“伤的深不深?”

    “还行。”

    陈三石控制的还算不错,不会影响接下来自己办事,又确确实实受了伤。

    他是真的不想参与这些破事。

    可问题是……

    偏偏让他跟皇帝走在一起的时候刺客动手。

    这种情况下,他别无选择。

    要是不护驾,就等于死罪。

    怎么也要演上一演。

    “狗日的。”

    汪直趁着周边无人,压低声音说道:“你们说,是谁干的?太子不会这么蠢,如果是陷害的话,手段同样有些低劣。”

    “看着就行。”

    房青云淡淡道:“与我等无关。”

    等到所有人来到养心殿内后。

    隆庆皇帝早已在崭新的龙椅之上端坐。

    这龙椅,是半年前打造好,耗费极大物力从京城运过来的。

    在太监的示意下。

    群臣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只是在呼喊万岁的时候,大部分人还心有余悸,毕竟许多同僚前一刻还在身边说话,后一刻就倒在血泊之中,以至于声音都有些发颤。

    隆庆帝没有说话,只是抬手示意平身。

    然后,就把他们晾着。

    一晾,就是一个时辰。

    老皇帝自己,则是依靠在龙椅上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直到黄昏时分,夕阳的光辉斜斜地洒入大殿内。

    司礼监掌印太监黄鸿和虎贲军统帅范天发,以及孟去疾等人赶回来汇报情况。

    “如何了?!”

    严茂兴厉声质问道:“刺客抓到没有?”

    “陛下,臣死罪!”

    孟去疾跪倒在地,重重磕头:“刺、刺客跑了!”

    “跑了?!”

    全场一片哗然。

    “你在胡说什么,怎么能跑了?”

    秦王站出来,问道:“山上里里外外加起来有两万余兵马,你们三个武圣,能让李恭一个人给跑了?”

    “陛下,臣等无能!”

    范天发愧疚道:“追到山崖之下后,那李恭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法,忽然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黄公公?”

    白发苍苍的内阁首辅严良缓缓抬头,投去目光。

    司礼监掌印太监,自幼和皇帝一起长大的太监黄鸿出声:“陛下,范将军和孟将军说的都是实话,李恭确实消失了。”

    “荒唐!”

    严茂兴愤怒地指责道:“一个敌国刺客,在万军从中刺杀诸多官员,其中甚至还包含一名皇子,然后……就这么走了?有内鬼,一定有内鬼!”

    “对啊对啊。”

    “肯定是有内应。”

    “否则的话,他连上山都不好上。”

    “抓内鬼!”

    “千刀万剐!”

    “一定要把这该死的内鬼抓出来!”

    “……”

    文武百官七嘴八舌地说着,他们各个都感到愤怒,一方面是觉得恐惧,另一方面是觉得屈辱。

    掌印太监黄鸿缓缓起身,来到皇帝身边站定。

    他看着闭目的皇帝,在得到微微点头的肯定后,开始问话:“孟将军,永乐府是你攻打的,李恭也是你领人去追杀的,你来说说吧,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臣、臣不知啊!”

    孟去疾脸色难看:“当初全歼永乐府内的庆军以后,臣率领三千轻骑朝着西边追杀,逼得他们弃马而行,可是等到五寨山一带时,他们忽然就消失了,臣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紫薇山之上。”

    “臣有一言!”

    小阁老严茂兴打断道:“自从四月起,紫薇山的清理和安保工作,都是由玄甲军和虎贲军来负责,直到十日前,京城的金吾卫才前来接替核心区域。

    “但是外围之地,还是由虎贲军和三千玄甲军负责。

    “所以,最有可能放他们进来的,无非就是陈大人的玄甲军和虎贲军!”

    玄甲军和虎贲军。

    众所周知,玄甲军是皇帝亲手培养的两大京军之一。

    就算陈三石要刺王杀驾,玄甲军也未必会听命。

    更别说,这位陈姓将军和朝中各个势力牵扯不深,根本就没有理由这么做。

    那么……

    小阁老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虎贲军!

    “咚!”

    “陛下!”

    范天发五体投地,惶恐万分地说道:“臣有疏忽,臣甘愿领罪,可、可是人绝对不是臣故意放进来的啊,陛下明鉴啊陛下!”

    “好啊,你这就招了?”

    严茂兴攻击道:“范天发!你勾结敌寇行刺陛下,图谋不轨,意欲何为!”

    “招?我招什么了!”

    范天发慌忙道:“严大人,你可不要胡说八道!当时攻打永乐府的时候,我还在绿岭山和庆国大军血战!根本就没有机会接触到李恭!当时都有谁在永乐府,最有嫌疑保住李恭一条性命,你们自己好好想想!”

    孟去疾。

    严党门生,陛下亲手一路提拔。

    这是朝野皆知的事情

    范天发显然是在反击。

    “胡说八道!”

    严茂兴驳斥道:“范将军,你当时确实不在永乐府,但是有人在!”

    话中之意。

    直指太子!

    听到这里。

    老态龙钟的严良神情明显一变,他斜着眼睛瞥了眼自己的儿子。

    这一幕。

    陈三石收入眼帘。

    看来……

    严茂兴还真的是背着他老子参与皇储之争。

    “父皇!”

    秦王跪在地上,往前攀爬数步:“父皇,今日那刺客谋害父皇不成以后,明显是冲着儿臣和八弟来的,儿臣险些……险些就再也没办法孝顺父皇了!”

    “是啊陛下!”

    严茂兴补充道:“臣观李恭出手,本意似乎并非陛下,而是秦王和齐王,是什么人,非要杀死秦王和齐王呢?”

    秦王、齐王一死。

    除去镇南王之外,就再也不可能有人争夺皇储之位。

    谁受益最大,自然就是谁。

    一时间。

    群臣纷纷把目光投向跪在地上保持沉默的太子,纷纷议论起来。

    “太子爷~”

    龙椅之上,隆庆皇帝闭着眼睛,刻意加重最后的“爷”字:“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咳咳咳……”

    太子先前受到战斗余波的冲击,孱弱的身子变得更加虚弱,咳嗽半晌后,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儿臣无话可说!虎贲军是儿臣负责的,出了纰漏,自然是儿臣的责任!”

    “陛下,事有古怪啊!”

    兵部尚书高渤帮腔道:“这件事情从头到尾,看起来就像是有人在故意栽赃陷害,陛下明察秋毫,想必一定不会被这种低劣的手段蒙蔽双眼!”

    “栽赃陷害?”

    严茂兴瞪着眼睛:“高大人倒是说说,在座的各位,还有谁能控制得住李恭,让他老老实实卖命,谁有这个能力!”

    “严大人!”

    高渤反问道:“你不如明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陛下,臣有本启奏!”

    严茂兴从怀中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奏章:“这些,都是高渤高大人这些年来和大盛各地官员的来往通信,在信中,高大人各种许诺官爵,拉拢人心,上至一品大员,下至七品知县,脉络之广,简、简直触目惊心,其中甚至还包括不少军政要员!

    “就在东境开战之后,高大人就修书给孟去疾将军,说只要他点个头,将来就给他封国公。

    “那可是国公!

    “高大人一个兵部尚书,他有什么资格去给一名封疆大吏封国公?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是要代替陛下行天子之事?!

    “其心可诛,其心可诛啊陛下!”

    言谈之中。

    句句不提太子,句句又都是太子。

    “陛下……”

    先前被咬一口,正处于愤怒状态的孟去疾附和道:“严大人所言不假,臣不久前确实收到过一封信,但是臣绝对没有理睬!”

    “高大人。”

    隆庆皇帝先是喊人,停顿数个呼吸后,才似笑非笑地说道:“你要不要看看,给朕也封个什么官儿当当?”

    “陛下,臣、臣绝无此言啊!”

    高渤连忙解释道:“臣下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说出这种话来,严大人这是疯了,他想用这种栽赃陷害的方式,来掩盖他贪赃枉法的事实!

    “去年,他们工部光是修战船,就花费上千万两银子,结果最后就造出来四艘船,给的借口,是出海的时候沉了!

    “这一沉就是十艘,这不是骗傻子的话吗?

    “还有前年修贺州运河,也是他们负责的,结果修好不到半年,就被一场洪水冲垮!

    “还有南方的丝绢案……

    “如此种种!

    “臣敢打赌!严大人家中的银子,只怕是比我大盛朝的国库都要多!”

    “你放屁!”

    严茂兴丝毫不顾斯文,在朝堂之上破口大骂:“你说的这些,每一条损耗都写的都清清楚楚,对得上帐!”

    “是啊,对得上。”

    高渤冷哼道:“查粮仓就起火,查土地就死人,怎么可能会对不上?”

    “高大人,你休要血口喷人,顾左右而言他!”

    严茂兴意识到话题偏移,急忙说道:“今日我等再议论是谁行刺谋逆!”

    “父皇!”

    八皇子齐王开口:“儿臣忽然想到一个可怕的事情!如今父皇和一众文武大臣都在紫薇山,负责卫戍的兵力主要有三,孟将军的镇东军,虎贲军,和金吾卫!在这种情况下,高大人拉拢孟将军的镇东军,意欲何为啊!真要是让高大人成功的话,他一声令下,岂、岂不是十万大军就能包围紫薇山!”

    “朕听明白了。”

    隆庆皇帝睁开双目,他身子微微前倾:“你们是不是想说,朕的儿子想杀朕?”

    此话出口的瞬间。

    方才还热闹非凡的养心殿,一下子安静的落针可闻。

    这话。

    一群的大臣可不敢说。

    “父皇。”

    这时,齐王开口道:“其实,这件事情也未必跟大哥有直接的关系,儿臣和四哥,都相信大哥绝对没有谋逆的心思!”

    “对对对。”

    秦王附和道:“严大人,你也不要太过激进,太子殿下以仁孝治天下,他是断然不可能做出如此悖逆天理之事的!只是……”

    他顿了下,“但大哥手底下管着的人太多太杂,就算太子殿下没这个心思,他手底下的人未必没有这个意思!”

    “四哥说的好!”

    齐王跟他一唱一和:“这些人居心叵测,自己想在朝廷上更进一步,就瞒着太子殿下胡作非为!”

    “说的就是你,高渤!”

    严茂兴丝毫不拐弯抹角:“高大人不仅仅想当内阁首辅,他甚至曾经在酒醉过后,放话想要让我大盛朝恢复相制,他想当宰相!

    “只是想不到……

    “他狼子野心到此种地步,竟然连这种手段都用出来了!

    “这不仅仅是谋逆,也是在陷太子殿下于不仁不义,不忠不孝,真该千刀万剐,最后再五马分尸!”

    隆庆皇帝听着喋喋不休的状告,手里慢慢地翻阅着弹劾兵部尚书高渤的折子,最后统统往前一抛,洒落得满地都是。

    “陛下!”

    “陛下息怒啊!”

    群臣重新叩首,额头紧紧贴在地面,只听得耳边传来不怒自威的悠长雄浑的声音。

    “紫薇封禅,本来是我大盛朝百年来的头等喜事,怎么就被你们搞成这副样子。”

    “一会儿是朕的儿子要杀朕,一会儿又是朕的爱卿要杀朕,天底下哪里有这么多人要杀朕?还是说,朕真的就这么不堪?”

    “陛下息怒啊,臣等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严茂兴解释道:“臣等只是想铲除奸佞,还我大盛朝廷一个朗朗乾坤呐!”

    “陛下。”

    高渤不甘示弱地说道:“究竟谁是奸佞,只需要去家中一查便知……”

    两人虽然还在争论。

    但是随着皇帝的发话,声音愈来愈小,不敢再大声喧哗。

    “诸位大人,不要再吵了。”

    掌印太监黄鸿开口,语气中带着警告的意味:“今日之事究竟如何,陛下自有圣断,不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的。”

    严茂兴,高渤立即闭嘴。

    只见一袭道袍的隆庆皇帝,缓缓从龙椅上站起,恰巧一阵清风刮进殿内,吹得长袍鼓荡,胡须飘飘,他没有急着给出结果,而是念诵起诗词:“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云在青天水在瓶!

    “你们这些人,有些是水有些是云。

    “奸佞?”

    他挥动拂尘,目光在百官身上一一扫过,继续说道:

    “哪里来的奸佞?

    “在朕眼里,你们没有奸佞,都是忠臣,无非是所做的事情不同罢了,在朝堂之上争来争去,像个什么样子?

    “朕的儿子要杀朕,朕打死也不信。

    “高渤要杀朕,朕也不信。”

    “陛下,明鉴!”

    高渤五体投体。

    “不过你们有一点说的是对的。”

    隆庆皇帝看着不断咳嗽的太子:“太子殿下监国多年,累坏了身子,朕听说现在每天喝的药比吃得粮食都要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从今日起,监国的担子,太子就先放一放吧。

    “太子爷,你意下如何?”

    “全凭父皇吩咐!”

    太子没有半句反驳。

    一场朝堂争锋。

    到此,基本上落锤定音。

    表面上看

    皇帝没有直接给此次刺杀嫌疑最大的太子定罪,但还是拿掉其监国的位子,对于秦王、齐王来说,算是大功告成。

    安静看戏的陈三石,注意到到一个问题。        太子和其他几位王爷的矛盾不是一日两日,有两位王爷甚至遭遇永久圈禁,秦王和齐王也一直低着头做人,好几年都躲在封地不敢回京。

    直到最近两年。

    也就是云州十日之后。

    秦王和齐王的势力,一夜之间变得壮大起来,能够在朝堂之上说得上话,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