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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轰隆隆——”

    夜半三更。

    山野之间,雷鸣不断。

    一只只飞禽在惊慌中啼叫,扑扇着翅膀四散逃亡。

    灵光熠熠。

    银龙游荡。

    在灵气的洗练之下,陈三石的项颈之处,神龛悄然洞开,景神复苏。

    项髓神!

    名灵谟盖,字道周,长五寸,白衣!

    【功法:龙经(未入门)】

    【进度:60/100】

    进度达到六成。

    陈三石又取出黑蛇弓,随手射下几只在空中四处乱窜的鸟儿。

    【技艺:射箭.圆满(破限二阶)】

    【进度:(1558/2000)】

    箭术不久之后,就能够再次破限。

    【功法:吞火决.炼气两层】

    【进度:250/500】

    配合丹药,吞火决也在稳步提升。

    这一仗打下来。

    不知不觉又是大半年之久,而且还没有结束的迹象。

    陈三石修炼完之后,又顺便打了些猎物,可惜这座山不大,也没有多少猎物,最后只找到两头野猪,准备带回去造饭的时候加进去,也好给将士们加点荤腥。

    回到军营,恰好遇到楚仕雄提着一麻袋人头回来,咕咚咚全部倒在地上。

    “城外五十里!”

    “我等探查的时候遭遇一伙儿骑兵!”

    “斩杀敌军二十人。”

    “我军阵亡两人。”

    “……”

    自从退到官渡之后,双方就陷入到如此局面。

    基本上只会有小规模的游骑兵遭遇,不会有正面的硬碰硬,朝里上上下下的人都觉得,在粮草足够的情况下,按照这个趋势打下去,没个三五年根本不可能分得出胜负。

    “大人,兵部又催了!”

    “最近一个月,几乎每天都有一封出兵的军令。”

    “不予理睬。”

    “……”

    到后来。

    陈三石干脆闭门不见

    催他出兵的军令,堆积如山。

    从京城而来的监军太监郭奉节,吃了数次闭门羹之后,直接拿着京城金牌,把童晓初、滕乐,以及督标军的中高层将领全部召集起来。

    “白袍无谋,延误战机!”

    监军太监郭奉节举着金牌,扫视着诸多将领:“兵部屡次三番令他出兵,就是按兵不动,往轻了说是怯战不出,往重了说,这是抗命!

    “你们这些人,难道也要跟着白袍一起无视军令吗?

    “难不成,你们要跟他一起谋反?!”

    “郭公公,这话可说不得!”

    童晓初顿时慌神:“我童家十世忠烈,怎么可能对朝廷有不忠之心?”

    “我是陛下抚养长大的。”

    曾经是死侍的滕乐,信誓旦旦地说道:“生是大盛人,死是大盛的鬼,又怎么会怯战?郭公公,你岂能出言辱我?!”

    其余众多中高层将领,也都异口同声。

    “我等蒙受皇荫,岂有不臣之心?”

    “……”

    “既然如此!”

    监军太监郭奉节拖着腔调:“你们为什么抗命,迟迟不肯出兵?!”

    “这……”

    童晓初解释道:“都是陈督师的命令啊。”

    “陈三石无谋!”

    郭奉节冷喝道:“难道离了他,你们就不打仗了吗?!实话告诉你们,兵部,已经准备重新换人挂帅了!”

    “换人?”

    滕乐问道:“换哪位?”

    “哼!”

    监军郭奉节回答道:“要是嘉州再没有进展,朝廷也就只好京城姜元伯将军,以及赵国公穆老调过来了。

    “至于陈三石,既然无能进攻,就只好免去统帅之职,如果战事结束之前不能够将功折过,免不了一番问责,削去爵位也不是没有可能。”

    “郭公公……”

    童晓初问道:“您的意思是……”

    “没错,陈三石已经不再是大帅,你们不需要再听他的命令了!”

    郭奉节重重放下金牌:“即日起,咱家命令你们尽快策划出一份出兵的战略,在吕将军等人赶到之后,立即决战!”

    “好。”

    童晓初领命。

    其余人陆续散去。

    童晓初坐在舆图前,愁容满面,琢磨着该如何破局。

    “童将军。”

    滕乐唉声叹气:“陈将军,真就要被这么撤了?”

    “指挥不利,当然要撤。”

    童晓初无奈地说道:“你跟我,不也是被撤下来的。”

    “话虽如此,可……”

    滕乐摊手道:“连陈督师都找不到破敌之策,凭借你我二人,又能有什么办法?其实我觉得,朝廷这次还是急了些。陈督师要等,不如就再等等,说不定就能迎来转机呢?”

    “滕兄,朝廷也有不得已的苦衷啊,确实是耗不起了。”

    童晓初叹息一声:“陈将军,可能是想保持住自己不败的‘威名’,所以才不敢出兵赌一把吧。”

    ……

    中军大帐。

    “大人,不好了大人。”

    赵康闯入营帐,确认没有外人之后,压着声音说道:“那个阉人昨天夜里,把督标军大大小小的将领聚集起来,我听说是准备过几日,就把大人的帅位撤下,令其他人统领指挥。”

    “真的?”

    蹲在地上吃干粮的朱仝一下子站起来骂道:“石头不行,这世上还有谁行?换也是白换!一群酒囊饭袋!”

    “可不是么。”

    熊秋安本来抱着斧头打瞌睡,听到这话也来了精神:“准备换谁?他奶奶的,要是来个蠢货,带着咱们去送死怎么办?大人,不行咱们跑路吧,先回凉州,去特娘的,这仗谁爱打谁打。”

    站在大帐门前守门的刘金魁,听到这话后把脑袋探进来,说道:“姓熊的,你尽说胡话,临阵脱逃,还是有规模建制的,这不是逃兵,这是拥兵自立啊!”

    “还有这种好事?”

    朱仝乐道:“不是正好?”

    “行了,你们别总是口无遮拦的。”

    赵康斥责道:“小心楚仕雄他们听到,那几个人是会写折子往朝廷告状的。”

    他继续议论正事,“大人,他们真要是换帅,怎么办?”

    “谁来也要撑下去。”

    陈三石淡淡说道。

    这一仗,本来也不是为朝廷打的。

    如今。

    世界发生变化。

    从各个国家之间的土地争夺,变成祖脉争夺,后面还站着多个修仙宗门,

    一旦祖脉丢失,西齐背后的落叶谷来到东胜神洲站稳脚跟,升云宗立刻就会抛弃大盛,之后失去“仙师”的支撑,庆、徐、齐三国一起逐之,天下大乱,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只有把祖脉握在手里,才有资格和宗门谈判,否则的话,就只会沦为别人谈判桌上的筹码。

    “我让你们刺探的情报,查的怎么样了?”

    陈三石问道。

    “查清楚了。”

    赵康从怀里掏出密信:“咱们的粮草维持艰难,西齐的日子也不好过,粮草也差不多耗光了,他们又在境内强征不少,正在运来的路上,应该是他们的最后一批粮草。

    “不过……

    “也会比咱们撑得久的多。”

    打仗打到最后,拼的是后勤。

    谁的后勤厉害,谁的赢面就大。

    同理。

    如果能破坏掉对方的后勤,同样是取胜之道。

    “再探再报。”

    陈三石说道:“接下来的重点,就是对方的粮草。”

    “是!”

    ……

    西齐军营。

    “仙师。”

    钟无心汇报道:“征调粮草的事情安排得差不多了,足够我们再支撑九个月,而盛人最多再有四到五个月,就会粮草断绝,您安排的这批粮草,就是我们决胜的关键,到时候运到嘉州之后,安排在什么地方比较合适。”

    “坞城。”

    韩湘落子。

    “好地方。”

    钟无心若有所思地说道:“此地官道发达,运输起来也能减少损耗,距离我们的本部也不算远,发生什么意外也来得及支援,到时候再安排仙师坐镇,就能够万无一失。”

    捋清楚一切后。

    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陈三石是个聪明人,应该会在粮草耗尽之前撤军,他们一旦退出嘉州,再想要打回来难度就会倍增,咱们也算是站稳脚跟拿到邙山,没有必要再继续打下去了。”

    “不。”

    韩湘却是打断道:“一个都不能放走,他们也没机会走。”

    “……”

    钟无心困惑。

    只见。

    韩湘伸出修长的手指,把棋盘之上,原本摆放着的代表大盛的黑棋,全部更换成西齐的白棋,局面从原本的僵持,顺便变成大盛黑棋遭到西齐白棋的围困。

    “嘶~”

    钟无心并不知道大盛皇帝已经和落叶谷达成协议:“怎么他们自己的黑棋,还能变成咱们的白棋,反过来杀他们自己人?”

    “是啊。”

    韩湘漠然的语气重,带着一丝怜悯:“对面的棋手,自己也想不到,他辛辛苦苦帮助棋盘的主人下棋,结果棋盘的主人,自己不想赢。”

    “啪——”

    棋子落下。

    步步紧逼,直至绝杀!

    ……

    “陈三石!”

    监军太监郭奉节来到中军大帐,毫不客气地说道:“咱家最后问你一次,三日之内,能不能出兵?”

    “时机未到,不可妄动。”

    陈三石仍旧是同样的回答。

    “既然如此,陈大人,就请听令吧!”

    郭奉节当即拿出一道新的军令:“冠军侯陈三石指挥无方,贻误战机,现撤去帅位,任征西大将军,率领洪泽营辅佐新任大帅穆逢春,万事需依命行事。”

    “穆逢春?”

    夏琮等人听到这个名号,都在脑海中回忆。

    只记得。

    穆逢春曾经和孙象宗搭档过,算是孙督师帐下的第一谋士,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闹翻,不欢而散。

    之后,穆逢春也领过不少兵马,基本上没有败绩,但是他很早就从朝堂退隐,想不到如今又重新请回来了。

    宣告完毕之后。

    就有一名小太监举着托盘来到白袍的身前。

    “陈大人,还等什么?”郭奉节挑着眉毛说道:“请你把帅印归还吧。”

    “大印就在桌子上,你取走便是。”

    陈三石平静地说道:“但我还是那句话,不管谁来,如今都不是出兵的机会,贸然决战,只会得到更大的风险。”

    “诶哟喂~”

    郭奉节啧啧道:“陈大人,咱家也还是那句话,朝廷有朝廷的苦衷,不能再拖延下去,嘉州也是万万不能丢的。总之,兵部宽宏大量,暂时不会追究陈大人的责任,大人你接下来还是好好表现吧。”

    他给了个眼神。

    旁边的小太监,就要去拿帅印。

    “报——”

    “大事不好,大事不好!”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名督标军内负责粮草押运的参将,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叛乱,后方叛乱!”

    “你慢慢说。”童晓初上前问道,“又是哪里叛乱,多少人马?”

    最近几个月,类似的事情他们经历太多,但基本上都翻不起太大的浪花,因此听到消息后内心没有太大的波澜。

    但陈三石却是神色变得郑重几分。

    他记得这名参将负责的粮道,不在嘉州境内,而在嘉州之外,尘州的边境,两州之间,隔着天纵山脉,算是扼守中原地区的门户。

    “不是嘉州!”

    参将满脸惊慌:“是尘州,尘州边境的吴郡、斗南、广元三府一起反叛,末将护送粮草的时候遭到袭击,五百个弟兄,活着回来的只有二十多个!”

    “你说什么?”

    郭奉节难以置信地说道:“咱、咱家不久前才路过斗南,守将蒋友儒,是世袭罔替的伯爵爷,他们怎么会反叛呢?”

    童晓初听得虎躯一颤,急忙抓起舆图,确认三府的位置,旋即心头一凉。

    三府就在天纵山脉出口,互为掎角之势,他们一起反叛的话,就等于……

    和西齐大军前后夹击。

    彻底把他们的十五万大军,封死在嘉州境内!

    直等到粮草耗尽,就会……

    全军覆没!

    “怎么会,怎么会呢?!”

    童晓初一把抓住参将的衣领子,质问道:“你有没有问清楚,有没有去交涉,这几府的守将都是朝廷心腹,和嘉州境内的乱臣贼子可不一样,而且战局还没有结束,就算是有不臣之心,也不敢在现在表露出来才对。”

    “末将也不知道啊。”

    参将脸上黑黢黢的,那是鲜血和灰尘混合成的淤泥:“只知道跟他们一起袭击的,还有西齐的仙师。”

    他结结巴巴地推测道:“可、可能是仙师承诺教给他们仙法,或者是给了仙丹?!”

    “三府兵马不多,但是易守难攻,他们只需要坚守不出,我们就不可能在短时间内通行,全力攻打的话,后方的西齐军可不会看着。

    “我们,这是要死在官渡啊……”

    童晓初在弄清楚局面后,顿时面如死灰。

    “郭公公!”

    滕乐开口道:“穆老和姜元伯的兵马呢?让他们直接把三府平复啊!”

    “穆老和姜将军只是过来挂帅,一路急行哪里有兵马随身?”

    郭奉节顿时六神无主。

    中军大帐内乱作一团,诸多将领不知所措。

    最终。

    他们只能把目光齐齐投在白袍的身上。

    “陈、陈督师。”童晓初焦急道,“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是啊督师。”

    滕乐跟着说道:“十五万大军,十五万弟兄们的生死啊!”

    “狗日的!”

    汪直毫不客气地骂道:“你们刚才不是还要把人家帅位卸掉么,怎么变脸比翻书还要快?”

    童晓初等人有些尴尬:“朝廷有压力,我等也只能配合不是?休说是换帅,就算是朝廷下旨,让我自尽,身为臣子也得照做。”

    “此一时彼一时。”郭奉节赔着苦笑说道:“要是穆老和姜将军赶来官渡,那就是他们为大帅,但二人如今被拦在三府之后,大局自然还是要由陈督师来主持。”

    “督师!”

    “给、给个主意吧!”

    童晓初等人只觉得焦头烂额,直到现在才明白,能维持一个稳定僵持的局面,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只见。

    帅座之上。

    白袍的目光从舆图上挪开,声音稳如泰山,并没有丝毫慌乱,有条不紊地安排道:

    “郭奉节,你立刻修书,让京城调京军,时间上肯定是来不及了,但起码能够做到给三府施加压力,还有镇南王,问问他有没有多余的兵力调过来。”

    “好,好,咱家这就动笔。”

    郭奉节当场开始写信。

    “王竣,你去调查一下,这些守将到底为什么叛国,落叶谷给他们开出什么条件,你们升云宗跟着开。”

    “没问题。”

    王竣点头。

    对于凡人,无非是功法和不值钱的丹药,这些东西他们也给得起,哪怕是更好的条件,为了祖脉宗门也不会吝啬。

    “粮草呢?”

    陈三石看着那名参将:“你遭到袭击,如今嘉州境内的粮草,还能维持多久?”

    “五个月!”

    参将咽了口唾沫,说道:“在三府反叛之前,最后一批的大部分粮草,就已经运送到嘉州境内了,所以粮草方面,倒是没有因为叛乱受到太大的影响。”

    听闻此言。

    童晓初等人长长地松了口气。

    粮草没有受到影响,就意味着还有喘息的机会,不至于立马陷入到必死的境界。

    可和他们相反。

    在听到这个消息后,陈三石的眸光,变得更加幽深,他问道:“你的意思,是你刚刚好把粮草运进来,后方三府就开始叛乱?”

    “对。”

    参将心有余悸地说道:“还好末将的行程没有延误,否则的话,后果不堪设想,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幸?

    陈三石颔首。

    究竟是幸运,还是有意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