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淝水流域为界限,北方处于北凉实际控制区域,南方则是由朝廷控制。
中觉殿。
朝会结束之后,正统皇帝曹焕领着近臣及归元门修士来到殿内商议接下来的社稷部署。
“陛下!”
上官海昌率先开口道:“如今表面看起来战事结束,但江山社稷仍旧岌岌可危!
“北凉王拥兵三十余万,所控制的疆域,北起罗天山脉,南至淝水流域,足足是半壁江山。
“哪怕是异姓藩王,也不该拥有如此众多的州府才对!
“陈三石本人如今,更是领着八万多北凉军在京城不远处的灞县休养,距离长安如此之近,不可不防啊!”
“是啊陛下。”
兵部尚书明青锋跟着说道:“淝水一战,召唤星辰,此等通天之能不废,迟早要出大事!”
“还有玉玺!”
其余官员也跟着说道:“陈三石竟然是亲手弑君杀死先帝,在这之后不论是龙渊剑还是传国玉玺都没有上缴,说明他心中有反意啊!”
“诸位爱卿。”
正统皇帝曹焕忧心忡忡地说道:“依你们之间,当下该如何是好?”
“臣还是那句话,即便是陛下信任北凉王,视其如兄弟手足,也断然不可无不防之心。”
上官海昌说道:“臣斗胆献策三条。
“其一,勒令陈三石即日交出七星龙渊剑和传国玉玺。
“其二,陛下拟旨一道,命其将长子陈渡河送到京城来和几位殿下一起伴读。
“其三,调其东去攻打庆国。”
“万万不可!”
燕王曹芝赶来中觉殿,立即否决此人的建议:“皇兄,此人吃软不吃硬,几年前就是因为先帝逼迫他入京,才闹出北凉叛乱,如今他虽然手握重兵,但还没有跟朝廷翻脸,只可商谈,不可逼迫。”
“十二弟说得有理!”
曹焕言辞义正地说道:“陈三石乃朕之兄弟,尔等众人谁在言其谋反,挑拨我君臣兄弟关系,朕必斩之!
“不过……
“接下该如何安置朕的兄弟,确实是个不小的问题。”
“皇兄。”
燕王曹芝说道:“就让臣弟去和归元门的各位仙师前去处理吧。”
“不!”
正统皇帝曹焕起身道:“为表达诚意,朕要亲自前去,免得再有人传达错朕的意思,惹朕的兄弟不开心!
“十二弟,烦请你即刻请仙师过来,送朕去见北凉王,商谈之后的天下大事!”
…
皇城三宫之一,太极宫。
归元门修士们暂时居于此地,同样在商议着对于北凉王的关系该如何处理。
“都别忘了。”
钱其仁深吸一口气:“说到底,此人也是孙象宗的弟子,所谓‘镇守使’可不是什么好传承。数年之前,就是孙象宗在天涯海角,摧毁掉一条灵脉。”
“是啊,而且此人身怀许多至宝。”
其余修士也跟着说道:“要是继续放任不管的话,他甚至有可能霸占整个祖脉,凭借着天地封印,我们也拿起毫无办法。”
“但……”
“我们也拿他没办法啊!”
“现在他手里拿着龙渊剑和传国玉玺,再加上真力中期的修为,谁能奈何他?”
“……”
“黄老前辈!”
众人看向庭院角落处,坐在驴车上喝黄酒的老年修士。
最近两个月,黄老九不知怎地,总是喜欢一个人躲起来,不知道在琢磨些什么。
“黄老头儿!”
有修士直接喊起来。
他们也不知道老黄究竟是什么辈分,平日里也没什么架子,就干脆这般称呼对方。
“嘶~”
黄老九喝着凡俗满是杂质的苦涩黄酒,布满沟壑的脸上带着几分苦恼:“那是什么呢?那抹清气是何物?”
东胜神洲。
到底有多少至宝?
龙渊、玉玺,再加上玄珠!
尤其是玄珠当中,那一抹古怪的青玄之气,竟是令人不寒而栗。
可惜!
受到封印压制。
黄老九在常态下也只能崭露出炼气修为,没有时间使出高级的探查法术去感知。
但那小子没有主动追杀过来,说明他也不敢滥用。
双方算是处于僵持,就跟那什么,打仗一样,两军对峙,各自按兵不动!
“黄老头儿!”
钱其仁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瞎寻思什么呢?!我们正在发愁,陈三石要是突然翻脸该怎么办呢。”
“不会不会。”
黄老九回过神来,露出缺失的门牙,笃定地说道:“他不会跟咱们翻脸的。”
“哦?”
钱其仁一愣:“你怎么这么肯定?”
“有小老儿在。”
黄老九平淡地说道:“他还是多少要给点薄面。”
“你?”
钱其仁不以为然地说道:“就凭你的二阶阵法?”
“钱道友!”
崔子晨连忙提醒道:“不可对黄老前辈不敬!”
“没事,黄老头儿不计较。”
钱其仁说道:“那咱们就走吧?去和陈三石谈谈看,只要多拖上些年头,等到祖脉复苏,或者建立其它来到绕开东胜神洲封印方法,他也就对我们没有威胁了。”
拖!
这便是归元门商议出来的最好策略。
半个时辰后。
他们便领着正统皇帝御空飞行,前去寻找北凉王。
……
灞县。
淝水之战后,北凉军重新整合处理各地杂余,最后把中军暂且安置在这里,陈三石也在城内养伤。
那一剑龙渊伤及经脉,仅仅两个月还不足以养好。
“大人!”
“京城那位来找你了。”
“……”
知县府邸,厅堂之内。
陈三石设宴与其会面。
“贤弟!”
酒过三巡,正统皇帝曹焕步入正题:“如今天下大定,不知道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哦。
“贤弟不要误会朕的意思,朕不是来要东西的,什么龙渊剑,传国玉玺,都暂时交给贤弟保管,朕信任贤弟!
“另外。
“朕准备把北方五州之地,全部作为封地赏赐给贤弟,贤弟日后也随时可以进京陪朕,出入自由,无人可拦!”
三言两句,便占据种种至高点。
曹焕没有索要任何战利品,就连传国玉玺都不要了,甚至可以自由出入京城,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便是如此。
更何况他是皇帝,隆庆皇帝死后,曹焕就真的成了正统皇帝,皇帝对待臣子如此,可谓是恩重如山。
但……
听起来好听,封赏五州之地。
言外之意则其实是,希望对方放弃中原疆域,乖乖领兵回北凉,做他的北凉王。
“好啊。”
陈三石平静地说道:“十日之后,臣就领兵返回北凉,让天下休养生息。不过在此之前,臣有几个不情之请。”
“贤弟请讲。”
“首先,神洲不可再有一株灵禾,其次……”
陈三石提出许多关于民生问题,包括灵禾、税收等等条件。
对于这些,曹焕少有异议,大部分都一口答应下来。
谈判出奇顺利。
正统皇帝曹焕也十分拎得清。
他,需要北凉王!
如果没有北凉王,他就没有任何掣肘归元门的手段,所以短时间内绝对不会与之翻脸。
短短半日,就把所有事情敲定,表面上看起来一片和睦再加上其乐融融,仿佛白袍真与曹家是手足兄弟。
当天黄昏时分,正统皇帝就心情大好地离开灞县返回长安。
等到所有人走后,陈三石才伏于桌案前,罕见地自斟自饮,望着窗外的夜色陷入沉思。
对于他来说,许多东西都不重要,只需要保证自己是天下第一,就能够维护世间太平。
可偏偏才除隆庆,又来归元。
今日在酒席间,那黄老九也看似漫不经心地蹭吃蹭喝,其实无非是在以己身威胁。
双方都没有把握解决对方,也只能各退一步。
归元门留着陈三石的兵权,而陈三石则是给归元门接近祖脉的机会。
接下来……
需要争夺光阴!
陈三石明白对方是想要拖延时间,而他又何尝不是?
假如暂时告一段落。
回到北凉之后,陈三石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诱骗黄老九出手,废掉其身上的屏蔽天机之宝。
根据情报,此人只有一次出手的机会,出手之后遮蔽天机宝物就会失去作用。
这也是为什么。
黄老九在虎头山不敢下手,因为他忌惮自己身上的龙渊、玄珠等物,担心一击不成再无机会。
其次。
陈三石需要处理祖脉。
祖脉复苏,是不可阻挡之事。
将来他若是不能够始终保持着对东胜神洲的镇压,那么宁可将其毁掉,也绝对不能放任修士们顺利进来。
可是毁掉祖脉的方法,还需要根据师父留下来的遗物来寻找线索,四师兄那边或许也多少知道一些。
……
与此同时。
灞县外。
北凉军驻军军营。
中军大帐。
今日皇帝和北凉王在酒席上的谈话内容,也已经传到北凉的各个将领耳中。
“什么?!”
“撤军?!”
“打仗打了好几年。”
“我们好不容易才拿下中原,他曹家凭什么让我们撤军回北凉?!”
“不行!”
“绝对不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