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个路口右转。”下士终于抬起了伏在地图上的头,说道。
路况不好,我们仍在不停的绕行。一路上侧翻的大车与零星的丧尸不停的拦阻我们前进的路,这一天,我们只走了五十公里。
带着幸存者队伍离开已有两天了,我们正在想着怀来,庞家堡所在的北京西北郊靠拢,那里驻扎着防守张家口一线的陆军中原野战军一一八师混成战斗旅,如果能遇到他们的前哨或巡逻队,所有人都得救了。
赵先在后座睡着了,我开的丰田越野车不停的摇晃颠簸,车队有一辆房车,一辆五菱宏光,还有两辆轿车,幸存者还有十一人,几乎都挤在房车上。
天有点阴,风很大,地面上的砂石打在车上啪啪作响,路两旁的农田与房舍都是空荡荡的,时不时有摇晃的影子出现。
我安静的开车,不时的调一下收音机的频率,下士一只盯着窗外,几乎没有多余的动作。
突然,大路上横着一个巨大的树干,完全封住了过道的路面,周围路边零散的放着几辆报废的汽车,看不到人或行尸的踪迹。
我把车停在路障前十几米的地方,下士看向我道“你怎么看?”
“人为的路障,有人在附近盯着。”我从后排拿来步枪,叫醒了迷迷糊糊的赵先“前面有路障,先清空一下附近。”
“我来,少尉,我去检查。”下士抽出了八一杠,边戴头盔边说“论陆战还是我们的专长。”
“行,注意安全。”
下士拉开车门,端着枪小心的前进。我也下了车,举起望远镜观察四周。
房车顶上,老贾已经架起机枪,瞄准了可疑的方向。
“都别动!”一声呼喊突然从前方传来。废旧的汽车和树木后冒出了二十来人,他们衣衫不整,满脸凶相,手里拿着砍刀棍棒,还有磨得锃亮的斧子。有三个人手里握着猎枪,在前方的下士立马蹲下持枪瞄准这些不速之客。
我用车门架好了枪,瞄准了一个满头银发,留着棕色胡子,握着手枪的人,他看上去像是领头的。
“当兵的朋友,别误会,我们只是要点补给而已!”那人说话了,声音很是刺耳,还带着点奇怪的口音。
“放下武器!”下士威严的喝道。
“嗳,这个朋友,你就不明白了,我们不是敌人,我们就是平民,村民,啊,对吧,”我们,想要点,啊不,找一点东西吃。”那个白头发油滑的说道。
“那你们封路干嘛?”下士大声的问道。
“不拦路啊,你们不会停车。”
“最后警告,放下武器。”我喊道,手指已经搭在了扳机上。这些人光是看样子就知道是一帮拦路抢劫的土匪强盗,四周废弃的汽车上满是血迹,打碎的玻璃,满地的垃圾与打斗的痕迹,甚至还有弹壳,这都足以证明曾经发生了什么。
“我们要是不放呢?”有人暴躁的问了一句,话音刚落,我听到了枪响,中弹的是下士。
子弹把他推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路面上。
我下意识的就开火了,白头发的人应声而倒,老贾的机枪也响了起来,那些人瞬间爆起,向着我们猛冲过来,但几把枪组成的火力网瞬间撕碎了冲锋的队形。
很快,目标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扑倒的尸体。
“下士!”我扔下枪,跑到了仰面朝天的下士身边。他被猎枪当胸击中了,他没有防弹衣,在我眼前只有一片片的血红色在沸腾,从他的嘴角冒出粉红色的泡沫,被打的血肉模糊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双眼大睁。
“深呼吸,同志,没事了,啊…”我取出急救包,撕开他的迷彩服,往上面拼命的撒止血粉,四下流淌的鲜血就像开闸的洪水一样,我能看到里面正在颤抖的青灰色内脏,铁砂和钢弹扎满了他的胸口,把周围的柏油马路染得一片黝黑。
下士抓住了我的胳膊,摇了摇头。
“…运气真差。”他吐了口血,艰难的说“妈的…别费劲了,省点急救包吧。”
“行了,别感叹了。”老贾拄着机枪跪下,让下士的头枕在他的大腿上“有没有啥遗言,让我带给什么远方的姑娘?”
“哈,….去你的。”下士艰难的笑了一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猛烈的咳嗽“把老子烧了,我可不想死了被那玩意吃掉。”
“没啥想说的…记得,我是华南野战军,三十九混成旅侦察连的,等..回头有空…来看我一眼,就行了…,”
“我帮你还是自己来?”我抽出手枪,递到了他的面前。
“我来。”
他颤抖着伸出血红色的手接过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最后咧嘴微笑了下。
我站起来,背过身去。
“回家了…你们…坚持住哇!”一声长长的感叹,随后是一声枪响。
我们在空地上挖了个坑,取了下士的枪械装备和军籍牌,给尸体倒上汽油,点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