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有打开过,首长。”我说着把箱子递给他。
“好啊,好啊…”他用有些颤抖的手接过箱子,说道“天津那边出事后,我们以为那里的一切都毁了,派出队伍搜索也没有任何结果。没想到啊,,,我们的战士居然保护着它,跋山涉水护送了回来…”
“对了,首长,还有这个,也是从天津带来的。”我说着把笔记本也递给了他。
“没想到啊,同志。”他拿着笔记本翻了几页,对我有些激动的说“这些是很重要的科研成果啊,你,你把这些带来,很好..很好..”
“时刻准备着,首长。”
“我会把这件事上报的,同志。”少将把箱子和笔记本放在桌子上,拿起电话说了些什么。
很快门被敲响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秃头宽下巴的中年人走了进来,少将称呼他为李部长,等那人坐下后,少将把我的事告诉了他。
“东西呢?”那个李部长有些急切的问道。
少将把笔记和箱子交给了他,那个李部长翻看着笔记,一边看一边咂嘴,点着头说“这太棒了,这个兵带来的?这太好了,我们本以为要重新开始搞的…”
过了一会,他看了我一眼道“这里面的东西,你看了吗?”
“报告,没有,我只是执行了保护和运送的任务,首长。”我答道。
那人似乎很满意我的回答,点头说道“没看就好,一些你不该看的…你叫高立杰对吧,好,我记下了。”然后他转头对少将道“我们会马上恢复项目的研究,进展程度我会随时给你汇报。”
“好。”
“这个同志有功,很好,你叫高立杰,对吧?我记下了…”
……
天已经完全黑了,停机坪依然灯火通明。在我面前,一架鲲龙AG600水上飞机正在上货,刺眼的灯光在那里晃来晃去,让人心烦意乱。
傍晚的风很凉,已经近十一月了,北国的凉意来的快而迅猛,让人措手不及,晚风在机场上呼呼的略过,我感到四下都在发出声响。秋日的风就像清凉的井水一般,冰爽而寒冷,深邃而神秘,风卷动着包裹货物的尼龙袋,哗哗作响。
地勤上完了货,我背着枪和包爬上了飞机,在驾驶舱后面的折叠椅上坐下,把包放在两腿之间,扣上五点式安全带。
很快,两个拿着大头盔的飞行员走了上来,他们对我点了点头,就埋头在繁多复杂的仪表里了。他们搬动一个个开关,按下一个个按钮,一阵嘈杂,发动机在轰鸣中启动了,外面的黑夜衬的仪表更加明亮。
飞行员联络了地面,然后开始滑行。
“南苑,海运03在跑道18等待。”
“03,跑道净空可以起飞,起飞连续离场118.3,今晚低空有雾,注意飞行安全。”
飞行员推动油门,沿着灯光闪烁的跑道奔跑起来。这架飞机我并不熟悉,坐起来也不如客机那般平稳舒适,震动和噪音让享受飞行与其无缘,皮实耐用,坚固抗造也许是这些飞机追求的真正目的。
在爬升的时候遇到了气流,飞机很是颤抖着,我仔细的保护好枪械,以免四处磕碰。
窗外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我同驾驶员们聊了会天,开始研究起了飞行仪表。发动机功率,发动机输出功率比,滑油压力,滑油温度,电磁力场,发动机排气温度,高压转子什么的指针都在自己该在的位置,我想到了那架波音747-200,她是20世纪70年代的产物,在同时代的机型能不能动都是问题时,这种坚如磐石的飞机仍在被我们使用着。
又想多了,我甩甩脑袋,把视线往前望去,四周一片黑暗,天上没有月亮,四周都是无尽的黑暗,只有跳动的仪表证明着我们在不停的移动。
“同志,以前坐过飞机吗?”机长突然问道。
“坐过啊,以前经常坐。”我笑笑,说道。
“那有没有坐过这种飞机?”
“那可没有,这玩意还是第一次坐呢,水上飞机嘛,新鲜。”
那个机长爽朗的笑了笑,对我大声说“还是民航好,天天穿着制服往驾驶室里一坐,不像我们这样,又累又吵,民航的机组起码配空姐,我们的机组嘛,配枪…”
他们笑了起来,机舱里很暗,我看不到他们的脸,只能看到两个飞行员在夜视仪绿光的照映下神采奕奕的双眼。
从北京到渤海湾的距离并不远,很快,机长说道“过海岸线了,灯晚点儿放啊。”
“现在联系舰队管制?”
“好。”
很快,越过黑沉沉的风挡,几束明亮的光点出现了,我一开始以为那是星光,可它们并不闪烁,也不摇晃,随着飞机的靠近而逐渐变大,变强。近一点,终于看清了,那是来自舰队的灯光,明亮,耀眼,就像午夜的首都机场。
飞机开始倾斜,不断有雨点打在玻璃上,噼啪作响。
“高度一千,速度208.”
“化雨剂浇一下啊一会儿。”
“好,我现在给你按了,引进灯,正前方。”
近了,更近了,一个个百眼巨人般的黑色轮廓亮着星点的灯光,加上军舰雷达天线上的频闪灯,我已经在脑海中构思出了这个庞大的北方舰队的模样。
这架向舰队运送补给的水上飞机转了个弯,在几艘军舰间的海面上着落了,就像在水面迫降一样,飞溅的海水沾满了舷窗,我感到飞机随着海面的波涛上下起伏着,拍打的机体咚咚作响。两个飞行员关闭了发动机,然后开始做检查,不远处,小山一样的军舰填满了舷窗,几艘闪着灯光的冲锋舟向我们这边驶来,灯光打亮了机舱和附近的水面。飞行员解开了安全带,滑开座位到货舱去了。
外面在下雨,不大,但很冷,海面上估计只有几度,但这并不影响挽着袖子,有说有笑在搬运东西的海军士兵。
我搭上一艘水兵的冲锋舟去往了辽宁号,马达的轰鸣声里,我离开了灯火通明的海上作业场地,几个水兵驾着船,在黑暗里飞驰。
雨下大了,冲锋舟没有雨棚,跳动的艇身摇晃着我们,把我们全身上下淋了个遍,伴着迎面而来的海风,身子就像结了冰一般僵硬无比。我用湿透的手套抓住冲锋舟的栏杆,一手护着枪,雨水顺着我的领口流进内衣里,刺的我一阵阵痉挛。
一阵颠簸后,冲锋舟靠上了巨大的钢铁船身,我沿着潮湿的金属步梯一阵小跑,两步一滑的登上了湿漉漉的航母甲板。
我穿着湿透的军装,湿了水的防弹衣变得更加沉重,牙齿冷的打颤,水滴顺着靴子淌在地板上,我感觉自己就像个狼狈的落水狗,周围路过的水兵都投来了异样的目光。
看表,晚上八点十五分,这回应该还在晚点名,走廊里少有水兵在活动。而我几乎走不动了,湿透的袜子在军靴里打着滑,挂在胸前的步枪不停的滴着水,敲打的甲板啪啪作响。
“一些你不该看的…”
我想到了那个李部长的话,那个牛皮笔记本,小箱子。并不明白他所指的是什么,但总是让我无端的感到慌张与恐惧,我好似在一个旋涡里越陷越深了。
到底是什么?
我甩甩脑袋,尽力不去想它,也好,此时有一个新的难题急需我去解决。
妈的,我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