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拖延,不止那两根手指头,连中指也不能幸免了。
紧挨着的半边手掌,都被感染了,也要被截去。
主刀医生说,如果再拖延,就得齐腕截掉了。
手术结束。
蔺老爷子被推进病房里。
麻药散了后,他疼得钻心,冷汗直冒,病号服都湿透了,骨头架子像散了似的。
像滩烂泥一样,瘫在病床上,蔺老爷子怒火攻心!
越想越生气,气得直咳血!
活这么久,他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哑巴亏!
蔺老爷子哑着嗓子吼道:“报警!报警!”
顾凛拿毛巾给他擦冷汗,“报警,警察也拿苏婳没办法。锦盒是我捡的,事发地点是我们家,晶石是你自己用手去拿的,又没人逼你。”
蔺老爷子憋得内伤。
好几分钟后,才缓过气来。
他气哼哼道:“都怪你!那小丫头片子的东西,你也能捡?她是顾北弦的媳妇!能是什么好货色?”
“一码归一码,苏婳还真不像坏人。前些日子,你还夸她好来着,说像她这样的,天下难找。”
蔺老爷子脸火辣辣的。
这样不行!
那样不行!
受了这么大的伤,却找不着地方出气!
他憋得整个人气血上涌,心脏都缺氧了!
蔺老爷子连叹几声,“大意了!大意了!是我大意了啊!想我一辈子精明,临到晚年,居然栽倒在一个小丫头片子手上,丢人啊!”
他缓缓闭上眼睛,又羞又恼又疼。
两行浊泪顺着眼角滑落。
整个人仿佛一下衰老了许多。
顾凛满脸愧疚,“都怪我,是我大意了!”
第二天,清早。
顾凛把那个锦盒用塑料袋层层装好,和苏婳约了时间,还给她。
地点选在医院附近的咖啡馆。
苏婳接过锦盒,道了声谢。
她从保镖手中拿过一个密码箱,递给顾凛,“这是给你外公的医疗费和精神补偿费,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非常抱歉。”
顾凛没接,“我们家不缺你这点钱。”
“你真不要?”
顾凛没好气道:“不要!”
要着生气,不要也生气,怎么样都生气。
苏婳想了想,“别的我也没什么好弥补的。想去医院看看老爷子吧,他肯定不想见我。既然这样不行,那样也不行,那我走了?”
顾凛烦躁地朝她摆了摆手,“走吧,走吧!”
苏婳把密码箱递给保镖,从包里掏出一张百元钞,放到桌上。
她站起来,对保镖说:“我们走。”
走出去几步。
身后传来顾凛幽幽的声音,“我怎么觉得,你好像给我下了个套呢?”
苏婳停下脚步,转身,冲他很淡地笑了下,“大哥,你这话说得可不地道。去妇产科,骨科是必经之路。我当时在接电话,是工作电话,你可以调我的通话记录。查完体后,我要把晶石拿去化验,发现丢了。我带着保镖到处去找,找了很长时间。不信的话,你可以去调监控。”
见她这么笃定,顾凛又怀疑是自己多心了。
实在挑不出什么漏洞,顾凛愤愤地走了。
苏婳一路平静地和保镖去停车场。
上车坐好,系上安全带。
苏婳唇角上扬,越想越开心。
回到苏河湾。
一关上门,苏婳再也忍不住,笑出声。
身体像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四肢百骸,无一处不舒畅。
千年的老王八,耍着阴谋诡计,暗地里害这个,害那个。
没想到有一天,居然栽在自己手上。
苏婳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纤细的手指,缓缓握紧。
这只是一点利息而已。
剩下的,她要连本带利地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