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谨尧听话地坐着不动。
云瑾把吹风机调到中档,动作温柔地帮他吹起来,一边吹,一边把手指插进他的发丝,轻轻按摩他的头皮。
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发丝间蠕动,痒痒的。
顾谨尧笑道:“你是第一个帮我吹头发的女人。”
云瑾一顿,“小时候你妈没帮你吹过?”
“没,我是外婆带大的。”
云瑾不说话了。
想到他母亲言语间的挑剔,想必生活中也是个极不好相处的人。
三十年前,民风保守,那种情况下未婚生子的女人,要顶着无数流言蜚语。
难听话听多了,自然会有怨气。
一个浑身怨气的女人,很难对孩子温柔以待。
云瑾不由得心疼顾谨尧。
帮他把头发吹干,云瑾弯腰亲亲他的脸颊,“以后我会好好疼你。”
顾谨尧笑了笑,觉得她的话有点幼稚,不过他没表现出来,只是摸摸她的头。
心里的烦躁,倒是平息了大半。
他一向信奉“多做少说”,如今发现语言也是一门艺术。
短短一句话,就能温暖人心。
云瑾把吹风机收起来,随意的口吻说:“对了,来的路上,我看到秦姝阿姨了。”
“是吗?她做什么?”
“她进了一家心理治疗中心。怕被人认出来,她戴着墨镜,打着太阳伞。不过她气质太特别,身段又高挑,我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顾谨尧微微抿唇。
对心理治疗中心并不陌生,因为母亲柳忘是那里的常客。
心里有结解不开,治了很多年,效果都不太好。
原以为秦姝心理足够强大,没想到也要看心理医生。
云瑾手指轻轻划过顾谨尧坚毅的唇,“感觉你心事重重,我是你女朋友,有什么不能告诉我的呢?”
顾谨尧沉思几秒,开口,“我生父来找我了。”
“是那天在你办公室遇到的那个穿一身白衣服的中年男人?”
顾谨尧点点头。
云瑾问:“你打算和他相认吗?”
顾谨尧语气坚定,“不认,我只认我继父。”
云瑾凝视他的眼睛,“其实你内心还是渴望生父的疼爱,如果一点都不在乎,就不会烦恼。幸福的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童年,要用一生来治愈。”
顾谨尧觉得云瑾人小鬼大。
偶尔冒出句话,还挺有道理。
云瑾细长的身子,趴在他怀里,依恋地亲吻他下颔,笑容清甜,“放心,我会用一生来治愈你。”
顾谨尧笑意深浓,内心却暖意涌动。
他低下头亲吻她额角,手臂环抱着她纤细的腰肢,“等回头挑个日子,我们把婚订了吧。”
云瑾顿时欣喜,一双大眼睛放射出细碎的光芒,“真的?”
顾谨尧扬唇,“一年多了,也该订了。”
“太好了!”云瑾用力抱紧他。
其实订不订婚的,就是个形式,云瑾不太在意,主要是想合理吃肉。
恋爱谈久了,新鲜感容易消失。
总是差着一个环节,且是重要环节,让她心里很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