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早。
顾逸风和顾纤云紧张地盯着仍旧沉睡的舟舟。
夫妇二人从六点钟就开始盯着他,一直到盯到九点多钟。
独孤城说他今天早上会醒来,但没说具体时间。
直到十点整,舟舟才缓缓睁开大眼睛。
顾纤云提到嗓子的心一下子落回胸腔。
她失声喊道:“舟舟,舟舟,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舟舟眨巴几下长睫毛,看看她,再看看顾逸风,眼神有些懵怔地问:“我在哪里?我是谁?你们是谁?”
顾纤云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这孩子睡了三天,怎么睡失忆了?
她急忙说:“你是舟舟啊,我是你妈妈。”
她抓着顾逸风的手臂,“这是你爸爸,你现在在自己家里。”
舟舟抬手揉揉大眼睛,盯着二人看了好几分钟,又去揉脑袋。
小眉头皱着,似乎十分苦恼。
顾逸风迅速去外面将正在玩耍的帆帆抱进来,对舟舟说:“这是你弟弟帆帆,你叫舟舟,舟舟帆帆。”
舟舟拍拍小额头,“我刚才,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有很多人在打仗,还有很多鸟,很多野兽,很多很多的飞机,枪声、炮声、惨叫声。血,我看到了好多好多的血……”
他抬手抱住小脑袋,头似乎很痛。
顾逸风将帆帆交给顾纤云。
他在舟舟身边坐下,将他搂进怀里,声音调柔轻声安抚道:“舟舟,那只是个梦,不是真的。梦醒了,一切都会消失。”
舟舟仰头看着他,大眼睛里渐渐溢出泪水,“真的?”
“是的,只是一个梦。你出生在一个繁华盛世的国家,生在富裕的家庭,有疼爱你的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姑姑姨妈。”
帆帆奶声奶气地说:“蝈蝈,似梦,似梦。”
舟舟盯着他的小脸,盯了很久,忽然咧开小嘴笑了,“我想起来了,我和你是双胞胎,我叫顾近舟,你叫顾楚帆。”
帆帆拍着小胖手学他说话,“府帆。”
“楚”说不清楚,说成“府”。
顾逸风亲亲舟舟的头发,“对,是你们爷爷给你们取的名字,取自《登夔州城楼》中的‘关塞最与荆楚近,舟帆远自吴越来’。”
舟舟歪着小脑袋,觉得还有什么东西如鲠在喉。
但是任凭他怎么想,那部分记忆都是模糊的,说不清道不明,雾蒙蒙的。
“骨碌骨碌。”
舟舟的小肚子忽然一阵响声传来。
他怔了下,随即调皮地拍拍自己瘪瘪的小肚子,抬头冲顾纤云说:“妈妈,宝宝饿了,要喝奶。”
顾纤云的心情啊,坐过山车一样在半空中高高低低,忽尔登天忽尔坠入谷底。
听到这句话,过山车似的心情一下子平稳下来。
她的儿子回来了。
终于不再是有着国煦记忆的复杂人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