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中和失踪了,现场有打斗的痕迹,初步推断是人为绑架或者凶杀案。昨晚,别墅里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除了你。”
“我无话可说。”
“你是无话可说,还是无法狡辩?”
“警官,我该说的都说了,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
“警官,我提供不了不在场证明,但也你也提供不了,我就是凶手的证据,不是吗?”
“……”
“请问,我什么时候可以走?”
“昨晚九点到十点之间,你在做什么?”
“我记不清了。”
“是记不清,还是不敢说?”
“警官,刚刚你进门的时候,是左腿进门,还是右腿进门?”
“……”
“你看,你也不记得。谁有事没事,会记一些鸡毛算皮的小事?”
“你觉得这起案子,是一件小事?”
“警官,你这是在偷换概念。我不能未卜先知!我进别墅前,难道就知道这里要发生案子,所以要把每一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这样,你们审讯我的时候,我就能回答自如?”
“最后一个问题,你认识纪中和吗?”
“……”
“认识吗?”
“算认识,但不熟。”
“好了,你可以走了。”
询问结束,贺州城的身体往椅子上一靠,身体以肉眼不可见的方式松弛下来,仿佛经历了一场鏖战。此时,坐在他身侧做笔录的同事陈通,手指顿了顿,忍不住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
女人叫陈欣怡,今年39岁。
长相姣好,可保养的不算好,眉眼之间有一股说不上来的凌厉。
穿着就是普通的黑白正装,因为身形挺直的缘故,整个人气质卓然。
半晌,陈欣怡起身,将桌子上的墨镜戴在了脸上。
她踩着高跟鞋,步伐不疾不徐,像个战胜的孔雀,优雅地走出审讯室。
陈通合上了本子,咂舌道:“这个女人……找她问话两次了。每次都像是她在审我们。”
贺州城双手环胸,黝黑的瞳孔盯着天花板出神。
陈通见他不说话,手肘捣了捣。
“师父,你该不会被她震住了吧?”
贺州城沉吟道:“她有问题。”
“啊?”陈通翻看着笔录,“怎么说?”
“正常人在接受警方审讯时,都会竭力配合,以防被怀疑。但她却一直在打太极,以退为进。还有,她撒谎了。”
“撒谎?”
“她和纪中和并非认识但不熟的状态,反而……”贺州城思索了片刻,“熟悉到像是情侣。”
陈通噗嗤笑了:“师父,这玩笑一点也幽默。”
贺州城乜斜着陈通,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陷入了沉思。
一天前,贺州城接到报警。
报警人是周慧箐。
周慧箐今年42岁,富家女。与丈夫纪中和结婚10年,两人恩爱有加。
为此,他们举行了结婚纪念日。
当晚,八时许,纪中和撞翻了酱料,弄脏了周慧箐的衣服。
于是,周慧箐回房换衣服。过了一小时,纪中和见妻子还未下楼,便上去查看,可是直到宴会快结束时,夫妻俩都没出现。
大家四下寻找,发现周慧箐睡在一间客房中,而上楼寻找周慧箐的纪中和却将手机遗留在主卧,本人不见踪影。
同时,主卧里有打斗的痕迹,墙壁和桌子、地毯上印有纪中和的血迹。
贺州城到达现场后,经过初步判断,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或绑架案。
经过法证科的搜索和检查,屋内只有纪中和一人的血迹和痕迹,找不出第二个人的踪迹。
这更加深了贺州城的判断——凶手是熟人且预谋已久。
凶手对地形很熟悉,并且和贺州城认识,才有机会下手。
当晚,他们连夜对在场人员审讯,除了陈欣怡,所有人都有不在场证明。
为此,贺州城将陈欣怡传讯过来,又例行公事的询问了一遍。
昨晚,她的回答滴水不漏。
但今天,她有所疏漏。
那就是,她隐瞒了和纪中和的关系。
陈欣怡说她和纪中和认识但不熟悉,可昨晚在做笔录时,注意到一个细节。
那就是,陈欣怡无意间透露,纪中和腰间有胎记。
如果不是情侣或者特殊关系,怎么会看到这里?
贺州城已婚,如果他们真有关系,那也是不正当关系。
有了不正当关系,就有了作案的动机。
*
夜色如墨。
城市里绚丽的霓虹灯,也没有照亮这片狭窄而阴暗的破旧居民楼。
陈欣怡拎着包,推开了铁质的大门。铁屑和水泥摩擦,发出阴森的吱呀声,在这个入住率极低的小区里,显得尤为诡异。
楼道内没有灯,陈欣怡轻车熟路地上着楼梯。
高跟鞋的鞋跟,与水泥浇筑的楼道,撞击出清脆的声响。
这一声声响声,在楼道内与回音,交织成一曲黑暗的魂曲,光是听听,就令人毛骨悚然。
陈欣怡上了楼,打开门,屋内黑黢黢的。
她进屋,径直地走进主卧。
进了主卧后,她打开灯,横在她面前的是一块帘幕。
陈欣怡拉开帘幕。
一张张照片,像是旋转的风扇叶子,倒映在她的瞳孔中。
这些照片贴在四面墙上,每一张照片都写有时间和地点。
照片上的人以纪中和为主,其他的都是形形色色的女人。
陈欣怡弯下腰,很随意地坐在地上。
她漫不经心地脱下了高跟鞋,用鞋跟对准了最大的一张照片。
照片的长宽约一米,右下角和头顶各插一把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