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灼握紧了水杯,仰头喝水,喉结滚动间,闭了闭眼。
他放下杯子,直直地看向温颜:“昨晚的事是我不对。”
温颜愣住了。
似乎有点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谢灼开了口反倒觉得没那么难。
他继续说道:“你要做什么的确是你的事,你如果有自己的考量和分寸,我不会干涉,只是你可以跟我说一声。”
温颜动了动唇,没发出声音。
谢灼:“我听陆清辞说了,你用起诉那个宋什么的女人的事情去跟顾承州讲离婚条件,听说已经谈好了,那挺好的,起诉不起诉的不重要,眼下最重要的是离婚。”
“我什么都没弄清楚就觉得你……”
他觉得她太心软,竟然还为那个渣男考虑,根本就不想自己好一点,所以才生气。
但其实,他应该控制自己的情绪,多给她一点信任的,而不是想到什么就认为是什么。
她本来状态就容易散,没有安全感,他还这么没分寸。
其实他开车离开那会儿就后悔了,但死要面子不愿意回头去道歉。
他想着,反正有陆清辞在的,他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又跟她相处得不错,就算有事也会开导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是他想当然了。
谢灼叹息一声,“总之,我有错,我跟你道歉,你别太放在心上。”
温颜怔怔地看着他,每一句话都传到了她的耳朵里,但总觉得有点不真实的感觉。
谢灼没生她的气,反而跟她道歉。
她配吗?
温颜知道自己那些糟糕的情绪一上来就会忍不住自我厌弃和否定,觉得全世界都抛弃了她,没有一点留恋的意义。
她控制不住这样的思想。
可是看着此刻的谢灼,这些思想像丝线一样乱七八糟地缠成一团,最后只有一根名为“委屈”的线冒出了头。
她眼眶瞬间就红了。
谢灼见状,刚才还能故作沉稳自然,立刻就破功了,手脚都透出无措来。
“你、你这是什么情况?我都道歉了,你这……这哭什么啊!”
谢灼几乎想捂着脑袋呐喊,让她别哭。
他是真受不了她一滴眼泪。
他记得以前他们的母亲还在世时,带她去学校接他放学。
她想吃麦当劳,乖乖巧巧地问他要不要一起吃,他想也没想就拒绝了,语气很凶,态度很冷。
才到他腰那块的小姑娘嘴巴一瘪就哭了,豆大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一样,不要钱似地往下掉,眼睛鼻头都红红的,好不可怜。
谢灼承认那一刻他的心都软得一塌糊涂,然后恍惚地想,如果每天都有这样一个会拉他衣袖叫哥哥,问他吃不吃这个,玩不玩那个的小尾巴在身边,好像会很不错。
后来,他就妥协了,陪她吃了麦当劳。
再后来,他们偶尔的几次见面,她再提出什么要求,他从来没拒绝过。
他最见不得她哭了。
无论是什么样的。
然而温颜在听到他这句话后,积压了一天一夜的情绪更汹涌了,原本只是积蓄在眼眶里的泪水直接就簌簌往下落。
她现在长大了,哭起来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可怜兮兮,让人见了就算她要天上的星星都想不顾一切地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