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璃薇定下的规则更为复杂,要求以日常所见之物为谜底作字谜诗。
假如是作不出来,或是猜不到前一个人诗中的谜底,都要罚客人与她共饮一杯。
宋亦听后都有几分佩服璃薇了,这女人不仅能想出这样的手段来分辨恩客的才学,还给足了其他人面子。
与花魁共饮一杯,怎么能叫罚酒呢?
若是肚子里墨水不够,作不出来诗,大可借口说“不是我的才学不够作诗,而是我更想与璃薇姑娘喝酒”,这样一说,面子里子都有了,下次还愿意过来找璃薇。
而真正有才之人,对这种有难度的问题却更是喜欢。
没有这样一个展示才华的机会,怎么能让花魁高看他们一眼?
且文人相轻,这种时候能作出别人作不出的诗,无异于高调宣称:在座的各位,都是垃圾。
有人跃跃欲试,有人愁眉苦脸,璃薇将众人表情尽收眼底,方才开口道:“小女子学识不如诸位公子,只好先起个头。”
“齐纨鲁缟如霜雪,寥亮高声为子发。”
“不知哪位公子能猜出璃薇所想之物?”
宋亦看了一眼璃薇,只觉得这女人的心机简直深不可测,段位真的太高了。
这句诗的谜底是“捣衣杵”,这种外形的东西,放在青楼这种地方就和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小头一旦支配大头,口袋里有多少钱都得被掏空。
不出宋亦所料,几轮酒后,那姓董的公子就被钓成了翘嘴,站起来道:“璃薇姑娘的谜底乃是捣衣杵,不知对否?”
“正是。”璃薇轻轻笑道,“公子果然聪慧,还请公子出题。”
董东旭也是风月老手,眼珠一转,就用玩味的语气道:“我这题目是:嘉宾良会清夜时,辉煌灯烛我能持。”
宋亦听出弦外之音,忍不住撇了撇嘴。
这句诗一边暗示董公子这个“嘉宾”想与璃薇“清夜相会”,一边暗示在场的其他人,风月场上水太深,只有他董公子才能把握得住。
季伯常却忽然笑道:“谜底就在谜面上,此乃烛台。”
董公子拱拱手道:“正是。”
“那就该在下出题了。”季伯常一边饮酒,一边色眯眯地盯着璃薇道,“清冷之泉俟朝汲,桑绠相牵常出入。”
这就更加露骨了,璃薇的脸上甚至泛起了一抹绯红。
这样下去对自己可不利啊,看来人傻钱多那一套在这行不通!
宋亦摸摸下巴,忽然开口接道,“此为水桶。”
读书人对于有才华的人还是有几分尊敬的,季伯常点点头,拱手道:“张公子答得不错,正是水桶。”
璃薇一双妙目扫向宋亦,似乎在期待这位知音能作出什么诗句。
宋亦坏心一起,微微一笑道:“爨薪贮水常煎熬,充她口腹我为劳。”
璃薇顿时俏脸红透,以团扇微微遮挡,千娇百媚地剜了宋亦一眼道:“诗是好诗,却不知张公子的谜底是什么呢?”
宋亦笑道:“此为釜铛也。”
璃薇上前两步,含羞带怯道,“公子才思敏捷,小女子自愧不如,不知公子可否再以璃薇为题,吟诗一首呢?”
“这有何难?”
宋亦微微一笑,一首《少年游》顺手拈来:
“世间尤物意中人,轻细好腰身。香帏睡起,发妆酒酽,红脸杏花春。”
“娇多爱把齐纨扇,和笑掩朱唇。心性温柔,品流详雅,不称在风尘。”
一首词毕,满座皆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