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都是假的呀,书上说梦里不过全是些虚构的事物,梦也是假的,你的记忆可能也是假的,以后指不定还有人会跟你说些假的人假的事,就像前几天认错人的那个女人。”
“听到我说话了没有,不准再胡思乱想了。”
说着,楚清缘直直盯了他好一会,又伸手将他抱了个满怀,生怕像失去什么重要东西一样,闷声呢喃道:“答应我,别想了好么。”
是的,
林子萧向楚清缘坦白过最近脑海中出现的陌生回忆。
但她每次回答都跟这一次一样。
语气镇定自若,
还透露着丝丝担忧。
美眸似有无限哀愁,让林子萧心疼之余根本来不及多想。
“可为什么我会想不起与你相识的点点滴滴呢?”
林子萧扯了扯头发,有些自责。
楚清缘那么爱他,而自己却想不起两人从前相处的回忆,望着明显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的妻子,这句话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结婚五年,他了解妻子的脾气性格,平日里虽说对自己言听计从,生活中一些事务无论大小,都是由得他做主。
结婚这么久,他们基本没吵过架,唯一几次争吵,还是林子萧执意与她争论脑海中画面真假时,她露出的极度不耐烦的神色,那种神情,特别罕见且只出现过一次。
“你是不是特希望那些记忆是真的?想着这么多女人都对你情根深种的戏码,你很得意?”
那是他们争吵最严重的一次,林子萧清楚记得那时候的场景。
打碎的碗,
砸碎的花瓶。
布满裂痕的电视机,
地上全是破碎的残渣,总之视野中能见到的东西都被妻子砸了个稀巴烂。
房间内,
传来女儿的哭声,
楚清缘站在那里,
双臂环胸,斜乜着眼,精致的俏脸满是冷笑,完全没有了往日的落落大方娇俏可爱。
不知为何,
此时想起那个画面,
想到楚清缘那天像换了个人的冷漠语气,
林子萧突然有种莫名的熟悉,
就像,
梦境中那个女人动手时的语气,
她低低的笑着,
垂落的刘海挡住了她晦暗未明的表情,仿佛下一秒......
“嘶!”
剧烈的疼痛在林子萧脑海深处蔓延开来,迫使他不得已中断了回忆,他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
林子萧陡然急促的鼻息惊醒了楚清缘,她仰头望着眼中露出痛苦的丈夫,不禁吓了一跳,慌张道:“是不是头痛又犯了。”
“没事。”
林子萧脸色惨白,强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笑了笑。
“还说没事,林子萧你能别逞强吗,我都要急死了!”
楚清缘慌忙挪开半个身子,啪嗒一下打开电灯开关,光线映照在她煞白的俏脸上,心疼之色溢于言表。
“等等,我去给你拿药。”
楚清缘将枕头垫在丈夫脑后,又将他扶起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后,才起身下床。
不一会,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然后楚清缘一手端着一杯热水,一手拿着几颗药丸回来了。
“都叫你不要想了,偏偏不听。”
楚清缘怨了一句,俏脸露出幽愤的神色,可看到丈夫紧皱的眉眼与痛苦的面庞,内心又急的发慌,连忙加快了步伐,坐在了床边。
每当林子萧想要努力回想梦境,试图抓住点什么时,他的头都会钻心的发疼,这一次同样不例外。
像是被大锤敲了一记,
头皮似乎都要炸裂开来,不间断的痉挛疼痛如附骨蛆虫般在脑海深处蔓延。
见到丈夫痛苦的神情,
楚清缘不禁红了眼眶,先将手中的药丸喂入丈夫的嘴里,随后喂他喝了一大口水。
药是专治头痛的特效药,
是妻子楚清缘托人从国外带回来的,
效果极好,
只是价格稍稍有些贵,
林子萧平时都舍不得吃,
只有不得已情况才吃上两颗缓解下头痛,
他闭着双眼,混着水将药丸咽下,过了好一会才勉强定了定神,见到楚清缘身子绷的直挺挺的,裸露的锁骨活像两枚绷着青筋的铜杈子,一缕青丝贴在饱满白皙的额头上,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俏脸带着蜡样的白,被白晃晃的灯光一照更加怵目惊心。
他吓了一跳,
抚平妻子攥紧的手,径直与她十指相扣:“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
“疼死你算了。”
楚清缘瞥见丈夫脸色似有些好转,心中陡然松了一口气,随后又想到他如此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不由赌气的甩开了他的手,背过身子。
“刚刚怎么不疼死你!”
“这样,也好过我整夜整夜的心揪着。”
楚清缘的声音绷的又细又紧,隐隐有些发颤。
林子萧无奈摇了摇头,伸出手揽住妻子圆润的肩膀,修长手指穿入妻子发中,一边梳弄一边贴着她的白嫩耳根讨好道: “以后我都听你的,我不想了还不成吗?”
“你看你,好好地哭什么,要让女儿看见了,还以为我欺负你呢。”
他刚刚本来还疑惑妻子的语气跟梦里的女子好像莫名有些相似,可如今见到她眼里满是泪雾,又不禁在心里痛骂了自己一句禽兽。
林子萧心中愧疚,赶忙又将她搂在怀里柔声安慰讨好了几句。
楚清缘一眼看穿了他的把戏,不依的扭了扭身子,揩了一把眼窝的泪水,切齿道:
“哼,你总是这样,既然都做了,事后解释这么多还有什么用?”
林子萧一听这话,本来想搂住妻子的手僵在空中。
刹那间,
他的大脑像是有一束惊雷声闪过,
钻心的疼痛再次袭来,
犹如濒死的鱼,
他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
林子萧意识瞬间模糊,
只记得,
妻子这句话,
以及说这句话的语气,
他好像刚刚在哪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