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哥表情都录下来了吗?”楚祖暂停了设定修正, 问系统。
系统双线作战依旧靠谱,一边协助宿主在补的设定里回溯, 一边死盯孟裕安不放:“八个机位全方面记录!”
“也盯着他的设定, 每次出现变更或者增加删减都重点标注下来,我们事后再研究。”
小黄鸡:“没问题!”
“小祖现在在哪儿?”
“酒吧吃馄饨。”
“吃饱了没?”
“七分饱,但是喝酒喝饱了, 两瓶威士忌下肚, 现在窝在酒吧角落,和几个漂亮小姐姐聊天分解酒精。”
“……我让他自己去找点吃的, 「猫鼠游戏」怎么给刚成年的人安排这些?”
“小祖很早之前就偷家里酒喝。”
系统翻了翻相关资料。
因为宿主之前说了句“今晚回家吗”, 世界似乎默认小祖有很多次不回家前科, 给他补上了这部分设定。
“大祖不喝酒, 老板送来的酒都在家里放着。小祖进游戏太频繁, 动脑子和动手的都有, 调整不过来,少的酒都是他偷偷喝的,还酒精中毒进过医院。”
楚祖:“……”
他沉默半天, 说:“只是聊天, 对吧?”
“对。”小黄鸡说, “但再聊下去就说不准了。”
“给「猫鼠游戏」加强制设定。”
楚祖快速说, “如果不是我直接写的人设,且没经过我同意,规避一切会对角色产生危害的不良习惯。”
“小祖可以喝酒, 但不能喝成死狗, 其他习惯也一样。我不管世界是怎么把人补成狗屎, 现在角色在我手上, 我说了算。”
系统早就看「猫鼠游戏」不顺眼了, 现在三线作战也干劲十足。
“ok,如果出现逻辑bug我先打报告堵回去!”
“你就专心帮我盯着孟哥,不用管逻辑bug。”楚祖说,“我来补。”
“我来补”三个字被楚祖说得杀气十足——小黄鸡是这么觉得的。
宿主确实有点火气,从操作就能看出端倪。
这次,他是在小祖的设定集里写有关大祖的设定。
因为手里有两个角色的权限,两兄弟又基本待一块儿,顶多算擦边,不违规,设定能生效。
操作空间一下大了不少。
比如大祖那通电话到底是打给谁的,小祖不知道,他的设定里没露出电话号码。
打电话这件事对大祖而言又并不重要。
大祖的环境决定了,他不可能像弟弟那样,出什么事都找人帮着解决。
他和孟裕安只相处了半年多,半年掺水的照料当然弥补不了长达五年的“习惯”,不然也不会选择回到父母身边。
真要把他掰回来,去做心理治疗的人应该是他,把小祖放孟裕安身边放养,说不定两兄弟的问题都能解决大半。
大祖的生存法则里没有“求助”的选项,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他在受手环邀请后就打定主意要来金融街,打电话尝试联系人,也只是想把弟弟安置下来。
说真的,他没那么爱弟弟,他爱的东西太少了,一点在乎都会表现得明显。
小祖应该对这事很有发言权。
他觉得心理咨询所的人不在乎他,因为那里的人对每个患者都投以平等的关怀,不像他哥,在自私里挤出的偏爱晃眼又直白。
所以这事也没写进大祖的设定集。
那通电话成了薛定谔的电话。
系统似懂非懂,知道宿主好像有意留了个缺口。
虽然宿主没直接说什么,但小黄鸡靠着这么久的共处也逐渐了解了楚祖的性格。
要真的开口的话,它猜,楚祖会用心平气和的语气说:
“如果是贴近现实的世界,补全出来什么内容都不奇怪,现实往往比魔幻更魔幻。”
“但你一个爽文无限流,但凡开始补全就把人往死里整,这是在干什么?”
宿主没想把大祖搞太惨,但给大祖补得惨绝人寰。
宿主没想把小祖弄太虐,但给小祖补得直接开始酗酒进医院。
真是奇了怪了,还没遇到过这种破事。
现在饭吃完,该做的也做了,楚祖打算和孟裕安再见。
最好是在结局之前再也不见。
账单是祖岐安付的。
拿不准会被罚多少,祖岐生把所有资产都转给了弟弟。
临近付款,他才想起来似的,对孟裕安歉意道:“我叫小祖过来,孟哥你还有事吧?先离开没关系,有机会再见。”
孟裕安自然不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他有一万的初始资金,付款绰绰有余。
“我建议你不要抢着买单。”
祖岐生一边联系弟弟,一边说,“不够游戏押金的话,要么去投资,要么借贷,要么去交易所。金融街新人很容易在这些事上栽跟头。”
孟裕安其实也很想见见祖岐安,也就没继续坚持,坐着和他一起等。
祖岐安来的时候像一滩烂泥,一条直线被走了九个弯,跟狗似的嗅到他哥面前罚站。
祖岐生:“帽子摘下来。”
他照做了。
帽子下的头发乱七八糟,人也乱七八糟,他下巴还有口红印子,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在人喝多了之后占的便宜,也可能是这小混蛋喝多了之后到处乱凑找乐子。
孟裕安眉头拧得能夹死苍蝇,明显是想起了他的年龄。
祖岐生温声问:“醒着吗?”
祖岐安嗡声嗡气:“嗯……”
“啪”地一声脆响,祖岐生直接给了他一巴掌。
打完之后他不给错愕的弟弟反应时间,又抓过祖岐安额前偏长的头发,把人拽着往前走了半步。
两张如出一辙又迥异的脸相互对峙。
“现在醒了吗?”声音还是温温和和的。
“这是家务事。”祖岐生斜眼看向孟裕安,“你想帮我管弟弟?”
祖岐生总是很客套,说话做事都留余地,和他合作的老板没一个不浑身舒坦。
但真当他决定干事,干脆利落得惊人。不给人任何回转空间。
祖岐安被一巴掌扇清醒,下意识抓住眼前的手,意识到这人是谁后僵住:“哥……”
孟裕安注意到祖岐生的手抖了下,无意识松开了些,又把他弟弟的头发抓得更紧,用来掩饰指尖颤抖。
这动作很隐蔽,但孟裕安知道,那是根深蒂固的条件反射。
有些事就算已经过去很久,忘了,本人也不在乎,某些东西始终会留在身体里。
祖岐生和他住一块儿的时候就很在意距离,后来告别时候他摸了摸男孩脑袋,那时候看着没事……可能也只是看着。
总会有些时候,冰冷的反射会刺向没有准备的人。
某些时候不必是特殊时候,或是在正常交际,或是在街头不经意的擦肩,又或是血亲不带恶意的触碰时。
最终,祖岐生松开手,他手腕很细,被祖岐安攥满一圈:“去买单。”
祖岐安灰溜溜去找npc服务生了。
……
“「猫鼠游戏」设定好了。”系统说,“从现在起,小祖就是一个小毛病没有,大毛病不改的小恶霸了!”
“继续加。”
楚祖说,“我不要大祖有任何残存的心理创伤,他不会抗拒接触,就像所有正常人一样。”
系统:“小祖的话可以说是有老哥管着,陋习误事,没感情也能管,大祖要怎么说呀?”
“大祖有弟弟。”
楚祖客客气气对孟裕安笑,也不在乎对方复杂心情已经写满脸,对系统说,“小祖钝感力拉满,顶多知道自己老哥什么时候不爽,其他时候一概感知失灵。”
“如果是因为自己闹事,老哥不爽,他会收敛。但如果大祖不爽的原因和他无关,他简单的脑子反应不过来,改不了。”
楚祖说,“不习惯接触那就多习惯习惯,真打起来大祖打不过小祖。”
系统:“好!我马上改!”
作者想加花里胡哨的标签可以,但美强惨的重点是强,不是美,也不是惨。
楚祖也不觉得这两个角色会觉得自己惨。
环境造成了很多事,但更多的是环境下个人的选择。
大祖有很多能选的路,他足够聪明,足够理智,他知道就算人生狗屎成一团,还是有东西兜底。
有国家兜底。
祖岐生不是没得选,也不是眼界不足以找到别的选项,他是不选。
既然一切都是主观选择,那就不要怪其他客观条件。
如果设定祖岐生是强者,他就绝不会怪任何人,任何事,他从小就知道自己选择自己负责,其他对他来说都是借口。
强者不抱怨环境,强者改变环境。
不管世界每次补全搞什么幺蛾子,现在楚祖要祖岐生改变整个金融街。
那就先从改变自己做起,别整什么惨来惨去的,又不是比惨大会,那只会影响他搞事业的效率。
他还真还没见过,能算是boss的人留给读者的唯一印象居然是“破防”。
就算只有五万字也不行,太掉价了。
小祖也一样,他是发现哥哥不对之后喜欢哥哥多一点的疯狗,不是傻狗。
疯狗疯起来是不管绳子牵谁手里的,别搞得畏畏缩缩。
不管两个角色在相处模式上是谁为主导,他们地位一样,没有谁附属于谁一说。
改,都得改,人设理得差不多了就开始狂改。
小黄鸡准确领悟宿主精神,把「猫鼠游戏」拆得七零八落,快速增加代码,顺便写了一长串使用反馈,严厉控诉道具存在的各种问题。
楚祖想了想,为了测「猫鼠游戏」修改后的效果,他切换成了小祖。
……
祖岐安带着巴掌印买了单,老老实实跟在老哥身后。
离开餐厅之前,孟裕安还尝试和祖岐生搭话,祖岐安问他哥这是谁,他哥说:“当初照顾了我一段时间的刑警先生。”
祖岐安的表情瞬间不好,凶神恶煞瞪着孟警官。
“他来干什么?”
祖岐安说,“我们只能呆在金融街,哪儿也去不了。他想干什么?”
这话完全没避开人的意思,祖岐生也不给弟弟没脑子的发言找补,和孟裕安道别后直接扭头就走。
那之后一切都算平静,回家,换鞋,把资金转回去,洗澡,洗完澡找了条皮筋把脑门前的头发扎上去。
祖岐安收拾完之后出来,他哥在看网上有关“剪刀石头布”的反馈。
“那个姓孟的刑警是怎么回事?”他问。
“他说他不当刑警了。”祖岐生没抬头,回答。
“我本来以为你是有工作,但你没有工作……你说了要陪我处理伤口,再回家。”
他哥终于肯抬起头,用没波澜的眼神盯着他。
祖岐生什么也不说,但祖岐安懂他的意思。
——你凭什么觉得,自己不是工作的内容?
他知道老哥的意思,他当自己是白痴。
平时的话,祖岐安也不觉得有什么,和他哥相比,好像整个金融街都挺白痴。
现在他不干了。
他蹲在沙发边,把祖岐生膝盖上的笔记本电脑扔开,拽过老哥的手,挑着黑手套边缘往外掀。
他哥手很好看,白皙,光洁,因为常年用手套裹着,不见光,也不直接碰东西,和自己满手薄茧不一样。
手环紧贴的皮肤边有一圈青紫。
祖岐安知道自己力气多大,问题是他哥什么也不说,他不问就不说,但脑子笨的人哪会次次都问呢?
所以他又攥住了那圈青紫。
祖岐生还是那副眼神:“你松不松?”
“我把你手拧断你又能怎么样呢?”
祖岐安叨叨说,“我会把你送去医院,不影响你工作。其实也影响不到你工作,只会影响你游戏……”
“哦,对,你应该多锻炼,哪怕把对面打成重伤你也赔得起,不然你赚钱是为了什么?”
他仰起头,仰视他高高在上的兄弟。
“我是不是没问过你,你赚钱是为了什么?”
经常有人说祖岐安是疯子,他疯得别具一格。
比如在游戏紧要关头突然宕机,冒出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和游戏无关,和他自己都没太大关系。
还有人说他违规的时候总有不管不顾的疯狂。
不是每个人都有祖岐生那种底蕴,罚金比游戏押金高太多,违规才是真的把命放上赌桌。
这种人早晚会死在游戏里。
对祖岐安而言却不是那么回事。
他脑子确实不好,问题诞生的时候抓不住那一刻的想法,后来想起来了才后知后觉。
而在后知后觉的时候,要是还不开口,那不是就等着内耗?
祖岐安从不内耗,耗死别人他也不会让自己难受。
总之,祖岐安现在想得到一个回答。
影视作品或者文字作品会把僵持的局面描写得非常细致。
比如没开灯的客厅,落地窗外亮着投资的荧光广告牌。
他们楼层很高,街道的喧哗传不上来,只有时钟嘀嗒声和彼此的呼吸。
又比如被祖岐安扔到一边的电脑没合上,屏幕的荧光在祖岐安眼镜上投下亮光,挡住了他的眼睛。
还比如祖岐安愈发加重的力道,他是真的在考虑要不要捏断自己老哥的手腕。
如果这样才能让他老哥意识到,自己是认真在求问的话,他会干的。
但事实上,对峙只持续了很短时间,称不上电光石火。
祖岐生是个很讲效率的人,他像是在卖掉对弟弟感情的时候,把自己的“拖延”也卖了。
不过应该不可能,虽然祖岐生的“拖延”很值钱,但卖掉“拖延”等于卖掉了所有踌躇的可能。
他会成为一个不管发生什么都踩足油门向前冲的人,风驰电掣,撞上什么都来不及反应。
交易所的概念判断一向夸张,不然难以解释,为什么只是卖了一点点兄弟情,他哥对他的态度就全变了。
“我会把你的名字从户籍下划走,不拥有房子的居住权,你会被判违规。”
祖岐生说,“再问你一次,小祖,放不放?”
“哎呀,威胁对我没用呀。”
祖岐安撇嘴,“剪刀石头布的时候我没反应过来,不该你叫我就马上冲过来的。说不定还能看看,着急的是我还是你。”
“哥,金融街没人比我好使,你舍得把我赶出去吗?”
他说,“你舍得看我被判违规破产到死吗?”
……
“「猫鼠游戏」专攻演技,宿主……”
系统这次公正说,“让它做太难的即时反应都会这样,它推演不出来。不然要咱们专员干什么,直接堆道具不就好啦。”
楚祖:“嗯,我知道,所以没骂它废物。”
系统:“……”
宿主真的很严格。
“如果给「猫鼠游戏」加上推演的编码呢?”
楚祖说,“一条一条加指令太麻烦,「王大师」就能按照现状自主判断行动,只不过是身体上的行动,给「猫鼠游戏」增加逻辑模块会怎么样?”
小黄鸡思索半天,突然得出惊人结论:“那……不就是我这种小鸡了吗?”
它越想越是这么回事。
一个能推演现状,给出即时反应的运算编码,和系统从功能上只有权限区别。
以及,小鸡是能瞒着上司偷偷和宿主一起干大事的,道具不行。
“实际操作上不复杂,我得再想想要怎么干……宿主您着急吗?”
“不急。”
楚祖看了眼祖岐生。
「猫鼠游戏」对发疯子的理解很表面,应该是采集了大量大数据。
给它具体的情境也不是不能演,演得多半也是缝缝补补,没有感情,全是技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