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岐安知道他哥不会离开金融街,他也不会。
只要不离开,在这个他还算熟悉的体系里,他哥没直接让他滚,那他就还能呆在那个家里。
所以金融街的存续是相当重要的事,他不会让任何人破坏这里。
哪怕是他亲哥也不行。
——修改经济法的动机有了。
“不是他适配结局,是结局适配他。”
楚祖说,“大祖也一样……大祖其实还麻烦点。”
聊这件事的时候楚祖没说麻烦在哪儿,现在沈煜把事挑明了。
他也刚好趁这个机会解决大祖人设的一些问题。
……
“我不喜欢没脑子的人。”
祖岐生神色很温和,没有被冒犯的不悦,生意人总得时刻保持体面,更何况这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他温声说,“但如果有必要,我会对没脑子的人很耐心。”
“来金融街后,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我理清楚了很多事。好像很多人都觉得我对小祖包容得过分,我看过那些褒贬不一的评价。”
沈煜也看过。
一开始和祖岐生合作前,他还不是企业话事人,早早查了两兄弟。
抛开会引爆话题的奇迹投资和疯狂游戏,能查到的东西不多。
他们从不提起来金融街之前的事,也不和人深入来往。
金融街的人也热衷讨论两兄弟的关系。
明面上是祖岐生主导,但他又经常受伤。
祖岐安像凶兽,凶兽是不可能被豢养的,顶多给出能让他暂时保持稳定的甜头,一旦他不满意,爆发出的戾气铺天盖地。
生意人不怕生意人,怕的是没理智又不要命的人。
有的人说,祖岐生把他为数不多的温情都留给了弟弟,疯子也有疯子的软肋。
更多的人认为,这都是祖岐生的安排。
他只是在拿捏血亲,祖岐安对资产完全不在意,本来就不是会主动来金融街的那类人。
是祖岐生把人骗了进来,又作为他唯一的关系人,硬生生把他磨成了“游戏道具”。
这话说得惊悚,祖岐生来金融街的时候才多大?
如果那个时候他就做好了准备,那他根本不是现实逼来的。
有这样算计的年轻人,难道在现实世界会混得差吗?不应该吧。
于是玩家们得出结论,这两兄弟都是疯子,不是因为狂热而陷入疯狂,他们绝对精神本来就不正常。
沈煜挑着词开口:“网上评价当不了真。”
“一部分说得很中肯。”
祖岐生慢慢说,“在小祖有用的时候,我得为他付费,我和他的交易里没有金钱,亲缘关系就是资产。管理资产很重要,相信您对此深有体会。”
沈煜被反过来一刺。
祖岐生又说,“我喜欢交易,不是喜欢结果,赚还是赔其实都没所谓,我喜欢的是交易本身。”
交易能把好多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将利弊抽丝剥茧理顺。
来金融街之前,为什么要坚持带着弟弟生活?
担心他一个人过不好?觉得他的状态还没调整到能正常适应社会?
——因为他还需要祖岐安。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容易遇到坏事,无非是劣势环境,以及这张脸。
他需要一个做事不过脑子的人来挡在面前,就和小时候一样。
作为交换,他会愿意当个好哥哥。
为什么会答应祖岐安,带着他一起来金融街?
认为他们的关系好到失去彼此就活不下去?认为跟着自己绝对比无人问津要强?
——因为他还不清楚金融街的运行规则,他需要一个能承担极端恶劣后果的人来探路。
作为交换,他会分走一部分破产的风险。
为什么会包容,退让,任凭祖岐安在金融街乱来?
——因为他需要祖岐安。
交易就是这么简单的事。
两个主体,一方支付,一方提供商品或服务。
他是祖岐安的老主顾。
顺带一提,三大企业的话事人也是他的老主顾。
祖岐生没什么爱好,他对资产其实没兴趣,也不热衷离开金融街,完全没有所谓的人生目标。
在他看来,人生也是可以交易的东西,他对所有人,所有事的了解建立在衡量价值的天平。
这么看的话,当初和交易所做交易非常划算。
他只是卖掉了一些无足轻重的东西,换来的不止是资产,还有终于能让自己自洽的逻辑。
不然他怎么也想不通,就自己的性格,怎么会因为那丁点昂贵的感情,就主动包揽无数麻烦。
他是个很有效率的人,他想不出,祖岐安到底有什么地位,需要他绕着圈子来说服自己。
“我也喜欢和您的交易,很大胆,人生应该有一次豪赌。”
祖岐生话头停顿了几秒,似乎是在临时思考能让合作伙伴心安的方案。
合格的投资他完全具备咨询师理应具备的所有品质。
对顾客的财务负责,制定策略时考虑长期影响,做到对客户利益负责,不以短期利益为导向。
最重要的就是职业责任感。祖岐生想。
“感谢您提供的案例,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您可以完全放心。”他说。
祖岐生说“处理”的时候,语气依旧客气,轻描淡写的。
冷清的音调在开着暖气的室内回荡,居然让沈煜有些发冷。
祖岐生已经起身,和他握手,皮质手套也是凉的,就像眼镜后的眼神。
“合作愉快。”祖岐生说。
三大企业里难搞的也就一个沈煜,还是因为他的经历。
其他两个话事人压根不废工夫,有一个还是线上联系,耐心听完祖岐生的建议后呼吸都急促了。
脚踏三只船已经初具规模,接下来就是控制市场,给三家一些甜头,短时间内,整个市场都会欣欣向荣。
好像他们真的能得偿所愿似的。
看宿主在意识海沙发一坐就是大半天,沉思了很久,系统悄悄摸摸爬上他膝盖,
“你觉得……”楚祖突然开口,“关服脑子好使吗?”
小黄鸡思索了会儿,参考关服的往期战绩,回答:“他不靠脑子工作。”
它说,“我打听过了,关服的意难平都是很努力的意难平。他之前叛逆过好多次,全力奔赴好的结局,结局好像也挺圆满,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评价会那么高。”
楚祖懂了:“他的流派不是‘他本可以怎样’,而是‘就算做到了也不能怎样’。”
站在角色层面的好结局,并不一定是上帝视角的好结局。
每个读者都有自己的价值判断。
角色认为自己拥有的幸福更多,但读者或许会认为他因代价失去的东西更重。
没看出来,关服还是个颇有灵性又不自知的高手。
“那就是脑子不好使了。”
楚祖拍拍小黄鸡脑袋,“那你得去联系一下他的小鸡。”
“怎么了吗?”
“让正义刑警来阻止一场恶性谋杀。”
小黄鸡一愣:“小祖要发飙了?”
楚祖:“大祖要发飙了。”
他伸了个懒腰。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兄弟俩的观念总要变的,总不能一直被代价的阴影闷着。解决完两兄弟的人设,也差不多该快速结局,没必要拉太长。”
“还有……”
楚祖说,“让他去商城看看有没有升级「王大师」的服务,我怕他来纯挨打。”
系统记录下宿主的需求,犹豫开口:“好像没有升级服务,本来「王大师」间人人平等……要升级的话只能升级系统运算。”
楚祖想了想:“也就是说,你的运算速度碾压对面?”
小黄鸡骄傲挺胸:“对!我老能干了!”
楚祖又摸了摸它脑袋:“嗯。”
“你去聊就行,我不想让除了你之外的生物进我的意识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