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石和余双霜像两只奶狗,连忙撒丫子跑过去,绑在脑袋后面的麻花辫像两根兴奋甩动的小尾巴。
方众妙把捧在手里的木头匣子倒转过来,轻笑道:“今天就让你们体会一把挥金如土的感觉。”
什么?黛石和余双霜仰头看去,然后愣住。
数不清的金瓜子从匣子里倾倒出来,点点滴滴,淅淅沥沥地落在她们身上。烛火摇晃,金光闪动,煌煌烨烨,美得幻梦。
黛石和余双霜呆呆地站在原地。
她们迎接着这场金雨,脑海中同时浮现一句话——原来富贵真的能迷人眼!
谁能像主子一样挥洒着黄金,好似挥洒着尘土。
方众妙又拿起一匣金瓜子,轻笑道:“还愣着干嘛,撩起裙摆接啊。接到多少都算你们的。”
黛石和余双霜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撩起裙摆,兴奋高喊:“快倒快倒!用金子砸死我们!”
方众妙止不住地笑。
黛石和余双霜又蹦又跳又尖叫。无数金瓜子落在她们的裙兜里,沉甸甸,金闪闪。
此刻,这座地库是欢乐的海洋,是兴奋喜悦的泉涌。一天的劳作都在金钱的抚慰下消失殆尽。
洒完金瓜子,方众妙拍拍手,笑着说道:“好了,回去吧。明天咱们把砖头和泥沙运下来,把贴墙摆放的这些宝箱封住。你们还想这么玩,往后我可以洒珍珠,洒宝石。”
黛石把裙兜扎紧,一本正经地说道:“小姐,我不是图你的珍珠宝石,我只是觉得干活使我快乐!”
余双霜捏着小拳头,抬起小胳膊,展示自己的肱二头肌,言之凿凿地说道:“少夫人!我感觉我现在强的可怕!我一口气能垒十堵墙!”
方众妙一边爬梯子一边止不住地笑。
心声极为温柔地荡开:【两个活宝。】
黛石和余双霜呵呵傻笑,脑袋后面的麻花辫摇得欢快。
从方众妙的厢房离开后,余双霜紧紧抱着裙兜,一路左看右看、探头探脑,做贼一般溜回自己的房间。
“死丫头,你终于舍得回来了。你是不是把方众妙当成亲娘了?你眼里还有我吗?”
屋内传出酸溜溜的斥责。
方众妙回头一看,竟是姜雨柔。她翘着二郎腿、抱着臂膀,满脸不悦地坐在床边。
余双霜走过去,解释道:“我帮少夫人查账呢。她那边最近很忙。”
“我知道你算学厉害。但你还是个小孩子,正在长身体,不能没日没夜地干活。明天我找少夫人说说,让她早点放你——”
姜雨柔这句话没能说完。
只见余双霜走过来,解开裙兜,把数不清的金瓜子倾倒在床上。
稀里哗啦一阵响,满屋子都被金光照得透亮。
姜雨柔的两颗眼珠猛地瞪圆,瞳仁里染上璀璨的金光。
余双霜端起茶壶直接往嘴里灌水,扬起下颌点点洒满金子的床榻,炫耀道:“这是少夫人给我的工钱。”
姜雨柔大张的嘴立刻闭拢,眼珠子一转,话锋瞬变:“少夫人让你干活是看得起你,你要知情识趣,别让她失望。她叫你干多久,你就干多久,别怕苦怕累,吵嚷着要休息。小孩子就要多锻炼才能长身体。”
余双霜死鱼眼地看着母亲。
姜雨柔把脑袋凑过去,小声耳语:“你说像我这样长得美丽还听话的干女儿,少夫人收不收?”
余双霜死鱼眼变成大白眼,伸出一根指头把母亲戳开去。
姜雨柔用帕子捂住嘴,嘻嘻地笑起来。
片刻后,她神色一肃,极为慎重地说道:“我们跟着少夫人过日子肯定是错不了的。霜霜啊,你莫要再有旁的心思。”
余双霜认真点头,心里敬畏非常地暗忖:我娘这么喜欢背刺别人,还根本不知道主子的厉害之处。但她竟然也被主子驯得服服帖帖。
这就是《道德经》里所说的“是以圣人处无为之事,行不言之教”吗?
真是厉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