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苍白地说道:“大哥哥,大姐姐好像快死了!”
平乐璋摇摇头,语气异常冷漠:“早着呢,她还可以坚持一会儿。等她快要断气的时候,咱们再将她救起,她便会对咱们感激涕零。既要使坏,又不能让人看出来,还得叫人赞你一声仁义,如此才好玩,明白吗?”
平子瑜苍白的脸转为激动的潮红。他忽然就领悟了这场游戏的真正意义。
玩弄人命算什么本事?玩弄人心才是最有趣的!
平雪纯伸出水面的手臂彻底沉了下去,泛着涟漪的池水渐渐归于平静。
亲手将妹妹打落水,看着她在死亡的边缘徘徊,平乐璋的脸竟也丝毫不见担忧或内疚的表情。
他跳下树,把平子瑜轻轻放在一块干净的石头上,这才一个猛子扎入湖里,把平雪纯捞起。
他给平雪纯拍背,控水,按压胸腹。忙活了大半天,平雪纯都没有反应。
平子瑜小声说道:“大哥哥,她好像死了。”
平乐璋站起身,踢了踢平雪纯的脑袋,意兴阑珊地说道:“没用的东西,这么短的时间都撑不住!”
平子瑜拍着手笑嘻嘻地说道:“大哥哥你玩脱了!”
平乐璋拍拍脑门,假装懊恼,看见平子瑜开心的模样,便又洒脱一笑。
他把平雪纯拎到大石头上,脑袋朝下倒放着,而后抱起平子瑜,捏捏他肉肉的脸颊,宠溺地说道:“哥哥可没有玩脱,哥哥把你逗笑了。”
平子瑜愣了愣,然后便搂住平乐璋的脖子,感动地说道:“大哥哥,你是最疼我的人。”
平乐璋揉着他的脑袋,笑道:“你是我弟弟,我不疼你疼谁?”
二人慢慢远去,对话的声音隐约传来。
“大哥哥,余双霜欺负我,你要帮我报仇!”
“哥哥帮你杀了那个小贱人。”
“还有宁远侯府!他们家也是我的大仇人!”
“过几日就是宁远侯夫妻下葬的日子,哥哥请迎亲的队伍堵在他们家门口,叫他们红白撞煞死全家。”
“好好好,死全家!死全家!大哥哥,到时候你要带我去看热闹!”
“自是要带你去的!”
“红白撞煞肯定好玩,哈哈哈!”
孩童的笑声天真烂漫,说出的话却令人胆寒。
倒挂在大石头上的平雪纯直到兄弟二人的声音彻底消失才睁开眼,哆哆嗦嗦地爬下来,蜷在角落里压抑地咳喘。
然后她撩起裤腿,看了看腿弯处被石子打肿的红痕,最后把脸埋入臂弯,隐忍地哭起来。
“奶娘,你走的时候为何不把我带走?你为什么要把我换进这大长公主府,当劳什子的平宁郡主。你知不知道这里是个魔窟?我根本不是来享福的,我活在十八层地狱里,呜呜呜……”
平雪纯缩成小小的一团,哭到浑身颤抖。
对岸阁楼上,一个身材消瘦,长相俊美的中年男人默默看着这一切。他脸上满是怜悯,目中充斥着痛苦,慢慢移向池水的眼神逐渐变成死一般的空寂。
他连自己都救不了,又能救谁?
正堂内,上完药的沈卉把五颜六色的徐记糕点摆放在盘子里,殷勤地招呼着大长公主。
“殿下,这是您最爱吃的茶果子,我特意去徐记给您买的。”
大长公主怒火已灭,英气勃发的面容显出几分温和。
她挑拣出一个红色的糕点,递给乔氏,温声道:“这种灰扑扑的果子虽然不好看,但口味最佳,我尝过,你也吃吧。”
乔氏接过糕点,看着它红艳艳的样子,脑海中忽然炸开一道惊雷。
她想起来了!她知道沈卉为何要杀自己了!
沈卉精通医理,曾经对她说若患有瞀视之症的女子生下一个儿子,那此子必然也有瞀视。
去年春节,大长公主说要戴鲜艳的头花喜庆喜庆,平乐璋给她挑了一朵大红的牡丹,她却说那是灰的,叫平乐璋换一朵,平乐璋忍着笑挑了十几朵红花,都被大长公主嫌弃,这件事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坐在一旁的乔氏忽然就想起了沈卉说过的话。大长公主是瞀视,平乐璋却不是。
回到家后,乔氏对沈卉提了一嘴。那时候她不曾怀疑平乐璋不是大长公主的亲儿子,她只是觉得沈卉的说法可能是错的。
然而现在,发现自己的儿子被沈卉调换后,她惊骇万分地想:莫非大长公主的儿女也被沈卉调换了?自己遭到沈卉的谋害,就是因为这句无心之语?
心脏忽得一疼,乔氏连忙咬牙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