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修冷笑:“你好像早有预料?”
方众妙也冷笑:“若不是我爹的牌位,你会对我这般阴阳怪气?”
心声飘过半空:【不管旁人如何质疑,我绝不相信我爹是祸国殃民的妖道。为了拯救大周,我爹把自己和先帝葬于绝脉,永世不得超生。他们付出的代价,你们不会懂。】
齐修心弦剧颤,断然不敢相信自己的所闻。
史正卿端起茶杯的手顿了顿,眸光微微闪烁。
方辰子不是选错了龙脉,而是明知道那是绝脉,还把先帝和自己葬进去?先帝岂会同意?他二人为何要那样做?
心里全然不敢相信,但二人却又不得不信。方众妙的心声不会骗人,只恨她话说一半,不曾道明原因。
方众妙展开信纸阅览。
齐修回过神,语气阴沉地说道,“这是你爹写给我师父的信。他还附了一张舆图,告诉我师父要把我兄长葬在何处,棺材朝哪个方向摆。”
“害得我齐家断子绝孙的骑龙葬是你爹一手安排的!我师父也是你爹的人!”
方众妙把信纸叠好,放回信封,直直砸在齐修脸上。
齐修闭上眼,没有躲。
黛石正好端着一壶凉茶进来。
方众妙接过茶壶,把翘起的壶嘴直接塞进齐修紧闭的唇缝里,勒令道:“喝!”
齐修抬起狭长的凤目,冷冷地看她。
“喝!”她重复下令。
黛石暗暗捏了一把冷汗,怕九千岁忽然发难。
龙图抽出那把镶满宝石的佩刀,冰冷的刀光照射着齐修的双眼。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齐修并不反抗。他张开嘴,一口一口吞咽凉茶,唇角溢出的水滴顺着他修长的脖颈,缓缓滑过上下滚动的喉结。
他这张妖异至极的脸,此刻竟带着被凌虐的破碎感。
余双霜走过去盯着九千岁凸起的喉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极品啊!
方众妙抬起手臂狠狠灌着凉茶。齐修不得不越喝越急,免得自己被茶水淋得一身湿。
好在茶壶不大,小片刻也就喝完了。
方众妙问道:“心火灭了吗?”
齐修低下头擦拭殷红的唇,声音沙哑:“灭了。”
方众妙说道:“那就走吧,去你兄长的墓地再看看。我爹绝不会贻害你齐氏宗族子孙万代。他把你兄长葬在那里,必然有其原因。那天我们过于匆忙,不曾仔细观察,今晚月光如洗,时机正好。”
她举步朝外走。
史正卿立刻喊她:“夜里凉,山中露水还多,披一件斗篷再走吧。”
方众妙停步。
齐修已经走到一旁的屏风前,拿起搭放在上面的一件黑色披风。
龙图把佩刀抛还给齐修,齐修飞快系在腰间。
黛石和余双霜颇为期待地问:“我们可以去吗?”
方众妙接过齐修递来的披风,摆手道:“你们看家。”她跨出门槛,却又再次停步,回头看齐修,语气不好:“千年雷击木呢?”
齐修恍然大悟,立刻从怀里摸出一块巴掌大的黑色木头。
方众妙瞪他一眼,冷笑道:“这才是今晚最紧要的事!”
齐修脸颊一红,愧疚感顿时汹涌如潮。
他刚才真是魔怔了!不管方辰子做了什么,都与方众妙无关。方众妙对伙伴的赤城,他明明白白看在眼里。他对谁不好,也不能对方众妙不好。
方众妙拿起刻刀,两三息就已经刻完一枚平安符。纵横交错的几百根线条组合而成的符文,她只需一笔就能完美勾连。
齐渊满眼崇拜地看着她。
方众妙用自己的头绳把平安符串起来,戴在齐渊胸前。
“去睡觉。”她柔声吩咐。
齐渊点点头,拿起桃木小剑对着齐修指了指,慢慢说道:“把我师父平安带回来。”
齐修有些好气又有些好笑。兔崽子说话越来越利索,脾气也渐长。挺好的。哥哥见了肯定会高兴的。
他点点头,慎重答应。
齐渊这才牵住黛石的手,揉着眼睛走去隔壁小院。
方众妙带着齐修、史正卿和龙图,前往城外月夜看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