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方众妙猖狂至极的话,大长公主气得差点拔刀。
所幸平骏达及时把她的肩膀按住,低不可闻地劝阻:“华阳,你冷静。你看看后面那些人。他们会觉得你疯了。”
大长公主回过头扫视众宾客。有人回避她的目光,有人奇怪地与她对望。
是啊,能听见那诡异心声的人毕竟是少数,所以即便她被挑衅,失去了皇族的尊严,她也不能做出激烈的反应。
绝大多数人会用看疯子的目光看她。明日朝堂上,甚至会有人弹劾她以势压人,强取豪夺,目无法纪。
方众妙,你太狂了!好,本宫今天定要你当众喊本宫三声奶奶!
想罢,大长公主立刻从平瑞宝手里拿过产业名册。
第一件拍品是临安城郊外的一座庄园,拥有一千多亩良田,另有佃农几百户,附近还有几口山泉,景色十分怡人。
大长公主心中微惊,眸色不由深了一些。
她从未见过如此精美的名册,庄园的情况写得非常详细,多少田地,多少房屋,占地多大,具体方位,附近的民风民情等等。
名册左下角还配有一幅小小的彩图,取的是庄园的实景,看着很是赏心悦目。在这段文字后面还标注着最低拍卖价格14000两银子。
拿到这本名册,不用去实地勘验就能了解到这座庄园的所有情况。
大长公主本只打算草草瞥一眼,现在却看得目不转睛。她低声问:“这册子是谁做的?真是位人才。若能为本宫所用就好了。”
平骏达指着台上的余双霜说道:“是那位小姑娘做的。听说她叫余双霜,九千岁的干女儿,两岁就展露出算学方面的天才,外号算死草。同时她也是余飞翰的外室子,方众妙的女儿。”
大长公主看看坐在方众妙身边,明显只有七八岁的小姑娘,表情十分惊愕。
二人没有压低声音,平瑞宝凑过来,小声说道:“爹,娘,莫非这余小姐也生而知之?”
平骏达摇头,“世上哪有那么多生而知之的人。”
平瑞宝颔首:“也是,我肯定是最特别的一个。”
她抱住大长公主的胳膊,撒娇道:“娘,这个庄园的景色好美,咱们买下它吧?日后找到妹妹,我带她去庄子里骑马。”
她终于记起自己是来找妹妹的,连忙问:“对了娘,您说妹妹在这里,她人呢?”
大长公主看着平瑞宝依赖自己的模样,心里怀揣着最后一丝希望。
万一呢!万一她真是自己的女儿!本宫不能只听信方众妙的片面之词,本宫必须私下调查一番才能确定。
因为这个想法,性格刚直的大长公主并没有马上翻脸,依旧是扮演着母亲的角色。
她朝台上的黛石扬了扬下颌,低声道:“那就是你妹妹。她叫黛石。”
平瑞宝惊讶极了,掩嘴道:“可她不是那个方夫人的丫鬟吗?”
丫鬟二字她故意加上重音,好似在强调什么。但她忘了,她自己也不过是个花娘。
大长公主没听出平瑞宝的用意,平骏达却是眉头一皱,眸色瞬间阴冷。
平瑞宝伪装得很好,长相也很有欺骗性,可沈卉生下的孩子再怎么严加训练,却也去不掉骨子里的尖酸刻薄和阴狠毒辣。
算计他人,陷害他人,利用他人,伤害他人,是沈卉的孩子固有的天性。即使强行压抑住本性,在不经意的时候,他们总会原形毕露。
平骏达也不知道为何会如此,可平乐璋是这样,平子瑜是这样,打听过钱渲的性情,他果然也是这样。
现在,平骏达在平瑞宝的身上同样窥见了一丝阴暗。他也有派人去江东调查平瑞宝的生平,他也并不是完全采信方众妙的话。
但在此时此刻,他的心猛地一沉。
妻子完全没有发觉平瑞宝话里带着的贬低意味。这个傻瓜。
平骏达苦笑着看向妻子。
大长公主从桌上的锦盒里取出一张纸,写报价,并对平瑞宝说道:“你喜欢,娘就帮你买下。”
这句话,她不是对平瑞宝说的,是对他们那个死去的女儿。她心里还留存着最后一丝幻想。
平骏达不忍再看,微微合上泛着泪光的双眼。
平瑞宝欢喜的声音钻入他的耳膜:“谢谢娘!不过娘,册子给出的报价是14000两,您为何只写10000两?”
大长公主冷笑道:“本宫能出10000两都是给方众妙脸了!”
平瑞宝连忙摇头:“娘,这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