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南楚日益壮大,咱们大黎与西梁连年征战,又在北境折戟,国库空虚,实在不宜树敌。
这亲,不和也得和,清儿必须毫发无伤地嫁入南楚东宫。九弟,你要体谅为兄的苦心。”
黎晏州心头寒意岑岑。
他不禁有些庆幸,亏得眼珠子还是湖水绿的,死气沉沉,无法传递出任何情绪。
否则,他恐怕压抑不住惊怒与悲愤的情绪。
黎晏州用力捶了一下腿,低着头嗓音痛苦:“都怪臣弟不中用!
若臣弟能有昔年定北侯一半的英武,也不至于连年征战拖垮国力,如今要我大黎公主背井离乡和亲!”
熙和帝叹着气摇头:“九弟,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北燕与我大黎国力不相上下,燕人高大魁梧,骑兵威猛无比,又与北方诸蛮族联手,你到底年纪轻,遭了暗算也怨不得你,都是蛮人奸诈。”
熙和帝先是一番安抚,又郑重其事地道:“九弟,你务必要将清儿稳稳当当送去南楚,南疆绝不能再起烽烟!”
黎晏州一脸黯然,沉默许久才哑声道:“臣弟遵旨!定不辜负皇兄厚望!”
熙和帝拍拍他的手背,叹道:“你腿脚尚未便利,朕就不让你去接待南楚使臣了。
你用心养着吧,十天半个月的,清儿就该启程南下了。”
“是。”
太后眉头紧蹙,眼神中泄露出几分掩饰不住的震惊与愤怒。
她原以为,熙和帝即便容不下黎晏州,也会徐徐图之,暗中谋划。
没成想,当着她的面,他竟敢光明正大派黎晏州前往南楚送嫁。
偏偏这理由无比正当,她这个太后,连半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熙和帝定下送嫁之事便走了,太后没心情应付黎晏州和夏澜,借口乏了,打发两人离开。
两人前脚走,太后后脚去了御书房。
熙和帝正在看史书,见太后怒气冲冲而来,淡定地起身行礼。
“哀家不准小九儿去南疆送嫁!还请皇帝收回成命!”
熙和帝眉头一蹙,一副明君圣主的铁面无私模样:“后宫不得干政,母后,您僭越了。”
太后气得呼哧带喘:“皇帝,你连哀家的话也不听了么?”
熙和帝讥诮地勾了勾唇:“母后又要拿先帝遗诏来逼迫儿子了?”
太后一噎:“你!”
熙和帝负在身后的双手攥得死紧,一双犀利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太后,眼神写满不甘与愤怒。
“朕不明白,同样是母后十月怀胎所生的嫡亲儿子,母后为何如此偏心?
在母后心里,儿子与六个孙子、八个孙女,十四个重孙子女,您都浑不在意么?”
太后心里刀割似的疼,身子晃了晃,打了个趔趄。
平嬷嬷连忙扶住太后,沉着脸道:“陛下这话委实是往太后心口捅刀子,太后是您的生母,对您的疼爱还能作假不成?”
熙和帝自嘲地笑了:“嬷嬷,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告诉朕,你待朕,与待秦王便是一样的亲厚疼爱么?”